万年县县衙的公廨内,檀香与茶香交织,氤氲出几分闲适。
温禾斜倚在窗边的太师椅上,指尖轻轻摩挲着青瓷茶杯的杯沿,目光落在茶壶口袅袅升起的白烟上,思绪却早已飘到了即将开审的案子上。
坐在他对面的万年县县令李大人,正捧着茶碗,语气带着几分讨好:“这范彪虽是个粗人,没读过多少书,但办事还算利落,尤其是查案时最是上心,县子不必担心他误事。”
温禾闻言,莞尔点头。
他对这位李县令了解不多,只知道他姓李而已。
也没特意打听他是不是宗室,不过看对方对自己的态度,恭敬却不谄媚,想来应该是没有爵位在身。
要知道,万年县乃京畿首县,县令品级比外县县令高出不少,能坐到这个位置,要么是有背景,要么是有真本事。
温禾最高的官职也不过从七品下。
就是占着高阳县子的爵位罢了。
可别小看了这倒数第二的爵位,很多青史留名的,到头来爵位都没有他高。
“谢过县尊了。”
温禾语气客气的回了一句。
算算时间,范彪也该带着人回来了。
话音刚落,公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着青色小吏服饰的人快步走了进来,躬身行礼时,语气带着几分雀跃:“启禀县尊、高阳县子,范不良帅带着人回来了,已经将两名犯人押到了县衙后院的羁押房,特来向二位禀报!”
唐初尚无后世“捕快”“衙役”的明确划分,维护地方治安、抓捕人犯全靠不良人。
县衙内虽设有负责缉捕的皂役,官职在从九品下,但他们一般不出去,都是指使不良人去做。
不过最后论功行赏的时候,便是由他们自己去刑部了。
温禾当即起身,对着李县令拱手行礼:“既然人已到了,那下官便先去看看,也好尽早审清案情,给死者一个交代。”
“呵呵,有劳温县子了。”
李县令连忙起身回礼,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他心里清楚,温禾既是陛下器重的臣子,又是名义上的“太子师”,他能主动来万年县查案,已是给足了他面子。
他不愿刻意拉拢关系,却也懂得礼遇。
毕竟,能不得罪这位“百骑小煞星”,还是尽量别得罪的好。
见温禾要去忙公事,李县令也不挽留,只吩咐小吏:“你去前头引路,务必配合温县子查案,不可有半分怠慢!”
“是!”
小吏连忙应下,转身对着温禾做了个“请”的手势。
“高阳县子,这边请。”
温禾跟着小吏走出公廨,穿过县衙的回廊,朝着后院的羁押房走去。
不多时,便到了羁押房外。
范彪正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难掩兴奋,见到温禾,连忙快步上前,躬身道:“县子,您可来了,小人已经把林安和那曲梅都抓回来了,分开关押在两间羁押房里,没让他们见面!”
林安便是那陈家管事的名字,曲梅自然是哪陈贵妻子了。
“辛苦你了。”温禾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扫过紧闭的羁押房门。
“人犯可有反抗?有没有说什么?”
范彪咂了咂嘴,语气里满是唏嘘:“没有反抗,不过这两人可都不是东西,林安想着从后门溜,那叫曲梅的妇人更绝,竟扮成买菜的老仆,想从前门混出去,两人谁也没跟谁打招呼,都想着天不亮独自跑,生怕被对方拖累!”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种事见怪不怪。”温禾轻笑一声,语气平淡。
范彪当即惊呼,一脸敬佩地吹捧:“县子年纪轻轻,竟懂这么深的道理,实在厉害!”
温禾没接他的话茬,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期待:“接下来,该审讯了吧?”
他昨天特意让范彪将二人分开关押,就是为了今日好好“露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