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手术室外的等候椅上,诸伏景光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前两次离去对降谷零来说是多大的打击。
上一世被联络员背叛导致身份暴露,诸伏景光为了保护诸伏高明和降谷零的信息,毅然决然地放弃了自己的生命时,他对降谷零感到抱歉。但他毕竟没有切身体会过,被朝夕相处相伴19年的幼驯染独自留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这句道歉便显得有些轻飘飘。
而这一世,在组织覆灭的那一天,诸伏景光更是当着降谷零的面被火海吞没。如果当时的降谷零确实如他所说那般爱上了诸伏景光的话……看着喜欢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是否过于残忍了些……
停下了这个恐怖的想法,降谷零此时还在手术室里,诸伏景光觉得自己或许不应该去质疑幼驯染对自己的感情。
好在给诸伏景光胡思乱想的时间并不长,降谷零没多久就从手术室里出来了。
降谷零身上的外伤只有腹部,且很幸运地避开了重要内脏,止血后就没太大问题。
至于刚刚跟诸伏景光说话说到一半就倒下,确实是因为降谷零使用了信息素相关的药剂。
即便降谷零安慰他说根本不像贝尔摩德说的那般严重,但这种能使一个alpha的信息素完全伪装成omega的信息素,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一点代价也不付出。
原本可以通过好好休养加上定期吃药打针来慢慢消除药剂对人体的负面影响,不至于当场倒下,却又遇上枪伤,糟糕的身体状况压制不住药剂的负面影响,才会导致降谷零一瞬间失去意识。
得知结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糟,诸伏景光狠狠松了一口气,跟着已经恢复了一点意识的降谷零回到病房。
金发公安意识到诸伏景光在自己身边,似乎想强撑着说些什么,被诸伏景光轻轻拍了他的手背:“zero先休息吧,我一直在你身边。”
听到这句承诺,降谷零才放松了身体。
风见裕也站在降谷零的身边欲言又止,诸伏景光想到降谷零倒下之前说的话,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风见君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吧,这里有我在就行。”
刺猬头的公安点了点头,在即将要走出病房门口的时候好像终于忍不住了,忽然转过身来对着诸伏景光鞠了个躬:“请诸伏先生好好对待降谷先生!”
说完后又不敢看诸伏景光的脸色,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诸伏景光:“……”
zero这个下属的思路,他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
现在病房里一下子只剩下他和降谷零,安静得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和医疗仪器的工作声。
诸伏景光看着躺在床上、罕见地显现出虚弱感的幼驯染,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以这样平和的心情看着对方的睡颜了。
细究起来,大概得追溯到上一世了。
这一世的诸伏景光只见过一次降谷零的睡颜,还是在那次临时标记之后。
……其实何止是睡颜,这一世诸伏景光甚至没什么机会能这样仔细看着降谷零。
还在组织的时候,波本和苏格兰之间的关系不支持苏格兰对他投去太多的注意力。后来组织覆灭,在那短暂的、未恢复记忆的平静时光里,诸伏景光担心自己的注视会给身为“追求者”的降谷零带来不必要的困扰。而在恢复记忆后,诸伏景光甚至一度想避开降谷零,更是不会把目光停留在对方身上太久。
对着幼驯染的帅气脸蛋发呆,单调的医疗仪器运作声十分催眠,诸伏景光竟也不知不觉中陷入了睡眠。
他睡的时间并不算久,睁开眼时只不过是分针又走了一圈。
比起时间的流逝,手上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更令诸伏景光在意。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但又还没到需要开灯的时间,橙黄色的日光透过半拉开的窗帘,照在降谷零握住他的那只手上。
还带着几分睡意的诸伏景光顺着那只手臂往上看,降谷零依旧安静地陷于睡眠中,只是比起一个小时前,他现在睡的位置明显离诸伏景光要近很多,要不是左手手臂上绑着的各类针管限制了他移动的范围,现在指不定已经睡在了靠近诸伏景光那侧的床边。
大概是怕诸伏景光在这秋季的温度里因入睡而受凉,降谷零还让一半的被子艰难地翻越了栏杆来到诸伏景光的腿上。
这些暖意似乎能顺着手掌和腿部汇流到心底。
诸伏景光微微低下头,安静看着他们交叠在一起的手,半晌,反握了回去。
就在他的手指回扣住那只深肤色的手时,诸伏景光感觉到搭在自己手背上的尾指颤动了一下。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装睡好玩吗,zero?”
纤长的眼睫颤了颤,露出漂亮的紫灰色眼眸,微微弯起:“我这是闭目休息哦,hiro,不是装睡。”
这么说着,像是撒娇一般,降谷零握着诸伏景光的手,很轻地晃了两下。
诸伏景光没有挣开,甚至没有松开回扣住降谷零手掌的手指。
于是紫灰色眼眸弯起的弧度更大了。
可惜金发公安的快乐时光实在算不上长,因为他的心上人很快就开始秋后算账了:“今天的行动,和zero的信息素是怎么一回事?”
降谷零的笑容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