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刚刚那一鞭只是试探,那么现在便是存了杀心,程鸢被对方直接逼退出了房间,即使站在大太阳底下,从房间里涌出来的怨恨也如附骨之疽驱之不散。
“你懂什么?!”
“放宽心……?你知道我是怎么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吗?!”
对方似在步步走来,声音因而渐渐变大,语气也越来越激动。
“我生来便有仙骨,天生是修仙的苗子,我日日废寝忘食、悬梁刺股地修炼,就是为了能有朝一日登上青云。”
“可他们却毁掉了我的梦想,夺走了我的全部,还让我现在变成了活不活死不死的怪物!”
“你让我看开点?这谁能看得开?!要是换了你,你能——!”
她的声音冷不防断了。
不是被程鸢打断,而恰恰是看到眼前的程鸢,她忽然意识到:沦落到这个地方的人,都免不了被抛弃的命运。
程鸢:“姐姐?怎么了?我在听的。”
她也知道她一直在认真仔细地倾听。
只是见她双目没有焦距,一直看着一个方向,连她到了跟前眼珠子也没有跟着转,不禁皱了皱眉,问了句:
“你看不见?”
程鸢点点头。
“怎么瞎的?”
程鸢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被魔修所害,被困在了福源洞天,一直找不到出口,然后就被毒火熏瞎了。”
新娘眉头皱得更紧:“就没人帮你一下?”
“本来是有的,我和一个师兄一起被困,但我让他去救另个师妹,他真去了,然后就再也没遇到其他人了。”
程鸢三言两语的概括反而让新娘脑补了比真实事件更跌宕曲折的剧情。
她的嘴巴张开又闭上,像是想说些安慰人的话又忽然记起自己刚刚才吼了对方一通,于是挫败地垂下衣袖,扭头往回走。
“算了……跟你说话真没意思……”
然而程鸢却精准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回首,只见她没有焦距的眼睛笑眼弯弯。
“姐姐能不能带我认识认识其他的新娘姐姐?”
“……我跟她们也不熟。”
程鸢毫不在意:“那也比我要熟。”
双方僵持了一会,对方还是妥协了。
“……好吧。”
右护法的新娘手办们全都住在两侧的厢房。
她们被魔尊抽走了仙骨,但到底是修真者,跟凡人不同,不会立刻死去,而像是活死人一样成为了右护法的鬼新娘。
第一个遇见的新娘姐姐状态算是最好的,还知道去怨、去恨。
其他的新娘姐姐……大多是浑浑噩噩,明明有神智,却像是没有一样,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仿佛只要不去思考,放空大脑,生活就不会那么痛苦。
程鸢理解她们,又觉得惋惜。
于是她牵起了不会反抗的新娘姐姐们的小手,把她们一个接着一个从厢房里牵出来,带到了院子里晒太阳。
像晒死鱼干躺成一排的时候,她突发奇想:
“我们这么多人,不凑起来打一桌真的可惜了。”
……
右护法的鬼新娘们就是这么被程鸢抓起来打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