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原来他在琢磨读书报告还是读后感呢。活到老学到老呀。】
兜兜不禁有些佩服老人的好学精神,顺便涌起了点没有赶紧回家做作业的羞愧:连忙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把矿泉水瓶放到他的脚边。
咔噠。
隨著塑料瓶落在地上的轻响,流浪老头忽地抬起脸来,直视著兜兜:他的眼白浑浊得几乎像是琥珀,被血丝缠满。
鬆弛眼皮耷拉下来、显得老人的眼睛只是两条细缝。
“誒,誒。学生仔。誒,我们以前见过:嗯?你是要--你要看看你。你有没有仙缘吗?”
兜兜左右看了看--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老头儿確实是在跟他说话:
“啊?我?不看不看。我不爱看这种题材,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嘛!”
不过这个[上次],恐怕要追溯到好几个月之前了。
流浪老头直接忽略了兜兜的回答。他不知是想眯眼,或仅仅只是眨动眼皮:
“啊,啊。我见过你。你心善,嗯,你肯定有仙缘--我渡渡了好多人了:明天,明天——明天我来帮你明天——我要渡更多人”
他低下头,把脑袋夹到两边膝盖中间;自言自语变成更加沉闷的嗡嗡声。
【唔——】
兜兜耸耸肩: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季变温,总觉得每个人都好像被热昏了头。
“那我先走啦?不要这个点看书啦,天太暗了、对眼睛不好。”
他留下缩成一团的老头;等走出巷子口的时候、这段对话已经被兜兜拋到脑后去了。
——
晚上兜兜愁眉苦脸地赶掉大部分作业,又剩了些留著第二天上学去抄--不,是学习借鑑一下同学们的成果--然后不情不愿地睡觉了:
艾喜给的bb机老老实实,一声也没吭。
这一夜又是无梦的睡眠,没有梦到[芋头王]、也没有梦到其他的同学。
——
第二天一早,兜兜照常去上课:
但不同的是,那位捡垃圾的老头儿、竟然真在小巷子里等他。
此时虽是清晨,可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学生穿过巷子——
流浪老头把大编织袋背在身后,鼓囊囊的两端让它像是个硕大的、遍布奇怪斑纹的葫芦。
老人在夏末也穿著层层迭迭的脏衣服,t恤和毛衣外是缝满补丁、却有更多破口的西装外套:
路人们都绕过他走;因为蝇虫环绕著他,几乎快成个漆黑的云团了--味道像是有人用陈醋冲厕所,但又下不去水。
“哈?老伯,你干嘛今天?”
流浪汉一瘸一拐,撑著那根雨伞、踉蹌著缓步移动:
“嘿嘿。少年:过来。”
兜兜拿手掌拍开脸前飞舞的虫群;想了想,又从书包外袋里翻出几个钢鏰儿:
“怎么了,肚子饿了?哦,我分你点钱吧:要不要去试试那家芋头王?”
流浪老头挠挠自己那油光发亮、黏连成束的髮丝:
“昨、昨天说了。你不是,不是想看看自己--自己有没有仙缘。吗?”
“所以我想,我想说。今天这个日子应该刚好。刚好可以--助你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