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崇文帝再提起这事,徐清岚沉默须臾后,回道:“陛下面前,臣不敢欺瞒,臣确实是怨的。”
崇文帝一听这话,望着徐清岚的眼神瞬间变了。
但徐清岚是臣子,臣子不能直视君王,所以徐清岚并没有看见这一幕,他继续道:“不过臣怨的并非是陛下,而是六殿下。”
“哦,何出此言?”崇文帝好整以暇问。
“内子与六殿下自幼相识,六殿下一直唤内子姐姐,内子便托大将他当做半个弟弟看。可六殿下一念之差,竟然设了这么大一个局意图要将内子掳去他的封地。内子因此事受惊,夜不能寐时时哭泣。陛下,臣身为人夫,做不到对六殿下毫无怨言。”
崇文帝听他说的真切,眼里的凌厉这才逐渐消弭。
“可昨日老六离京时,你不还是追去将人揍了一顿出气么?”
徐清岚听见崇文帝提起昨日之事,他干净利落的认罪:“请陛下责罚。”
昨日徐清岚在马车里同宋宝琅说的那番话,不过是安慰宋宝琅的罢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况且他昨日又是在天子脚下行事,怎么可能瞒得过崇文帝。
不过是徐清岚笃定,昨日之事并未伤及帝王威严,且李重沛也没有来找崇文帝做主。以他对崇文帝的了解,崇文帝会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今日崇文帝既问了,他便老老实实认罪请罚。
崇文帝对李重沛这个儿子非但没有感情,反而因他生来不祥而多有厌恶。他设局掳走宋宝琅那事,传出去有损皇家颜面,所以他才会偏袒他。
可此事到底对徐清岚两口子不公,徐清岚为妻出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况且事情也没闹大,且李重沛这个苦主也没说什么。
徐清岚是个有才华且能干实事的人,自他入朝为官这两载,他那几个好儿子私下都曾拉拢过他,但徐清岚却始终不为所动坚定的做个纯臣。崇文帝很喜欢他这一点,因而他想着,也不能因为这件小事就寒了徐清岚的心。
所以这次,崇文帝仍旧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罢了,此事本就是老六不对,你给他一个教训也好。只是你打也打了,心中的气应当也出了。朕不希望这事再有后续了。”
徐清岚当即称是。
崇文帝便不再提及此事,而是道:“范文正常在朕面前夸你,说你的能力远在他之上。你们那一届的进士里,朕最看好的也是你。徐清岚,别让朕失望。”
“是,臣定肝脑涂地以报君恩。”徐清岚长磕而下。
崇文帝对他这副识趣的模样很满意,他颔首道:“去吧。”
徐清岚回到翰林院没一会儿,他升迁的旨意便到了。
一如徐清岚先前得到的消息,陛下将他调去了都察院,任右佥都御史一职。
待宣旨的内侍离开后,同僚们当即纷纷围过来恭贺徐清岚。
徐清岚一一应付完,坐到他的办公桌案后,又将手中的诏书展开看了一眼,目光落在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几个字上。
虽然先前他就已经得到消息,待他在翰林院期满后,陛下会将他调至都察院。
但圣旨没下来之前,一切都有变数。
如今圣旨下来了,徐清岚一颗心才落到了实处。
而在徐清岚拿到圣旨时,宋宝琅正在抱朴堂里同沈慧说话。
昨日在宋家时,沈慧见宋宝琅面色不好,今日医馆得空,她便来了徐家。
一则是来陪宋宝琅说说话,二则是来替宋宝琅调理身子的。
沈慧甫一搭上宋宝琅的脉象,就知她的神色为何这般憔悴了。诊过脉后,沈慧为宋宝琅写了调理的方子,又好生宽慰了宋宝琅一番。
宋宝琅恹恹的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