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卧榻图。”祁策忽然睁大了眼睛,指向冰面,“这是头发,这是身体,这是手……”
傅砚的眉心微蹙,望着祁策所指的方向,很快在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画卷。
“妙贞妃。”须臾后,他缓慢吐出几字。
妙贞妃秦文静,是李蘅的养母。
脑中灵光一闪,傅玄在下一刻里出声。
“在她的眉心!”
祁策抬起头,正见那光滑锃亮的冰面上,与四颗夜明珠的缝隙里,装着一块极其细小的红点,倘若不是认真观察,根本就无法发现。
过世的妙贞妃,天生眉心一点红,被启文帝收入后宫,专宠数年,位分曾一度直达四妃之首,李蘅的生母难产致死后,便是由她抚养。
“……有么?”傅砚眯着眼睛,迟疑道。
祁策慢慢锁住眉头,喉结滚动一圈,继而说道:“有……就是,有些高。”
他将视线移过来,看向傅砚的身形,没有说话。
后者却在两息后开口:“你到我的肩上。”
说罢,便慢慢靠近。
祁策的指尖动了动,闻言下意识将视线偏开,喉头紧了紧,只是并没有提出拒绝。
这确实是这光洁的四周里,唯一的办法了。
他感受到有几分不自在,面前的傅砚却没有丝毫犹豫地蹲下身。
祁策小时候是个实打实的闹孩子,曾经最喜欢的游戏便是在父兄的肩上“骑大马”,只是十岁以后便再没有玩过。后来他也和父兄一般练了武,个子窜的越来越高,直至如今八尺有余,久而久之,这游戏便逐渐抛之脑后了。
如今此情此景,看着傅砚弯下的背,他竟不合时宜地想起曾经的时光,下定了好大的决心,才攀上他的肩背。
“小心些。”
视野瞬时抬高,两个八i九尺的身高叠加,祁策将手伸上去,恰好够到了中央的细小红点。
“碰到了。”他哑声道,心中少许的那几分羞愤随之冲刷而去,他死死盯着那红点,感受到胸腔中爆发出砰砰的声响。
下一刻,他按上红心,周遭四颗硕大的夜明珠随之便宜,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一阵吵闹过后,一本发黄的账本显露出来。
祁策感觉自己分明抬的是未受伤的右手,手臂却在不断地颤抖,甚至几次伸进去都被抖的滑了出来。
终于,他抓住了那中央的账本。
账本很轻,带着陈年的寒凉。
祁策却拿不稳。
“祁明枢。”
下方,傅砚又喊了他一声。
他回过神,旋即抓住账本,将之抽了出来。
变故却发生在下一刻——
一声巨响从上方袭来,下方的傅砚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身形一晃,便将祁策拦腰抱住,转身滚向边缘的角落。
巨大的冰石坠落,带动周边的冰块,祁策被摔的七荤八素,在傅砚的助力下堪堪躲过巨石,二人的呼吸交缠,劫后余生地喘息着。
好险……!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这声感叹,忽而觉得后脑一阵软和,抬头便见傅砚的右手手背骨骼绷紧,已然蹭出大块的血红。
傅砚方才竟是用自己的手护着他的头。
祁策有些诧异地愣了愣,在这刹那走神的功夫,头顶倏而生起一股庞大的风,带动着漫天飞舞的粉雾向下扑来。
“屏住呼吸!”
祁策被一声怒喝惊醒,下意识向上看,一只大手却在下一瞬捂住自己的口鼻,然而为时已晚,细小的粉末乘风而入,钻入了他的肺腑当中,他只觉头脑如同被灌入了千万寒风一般,四肢百骸的冰冷倏而增加,几乎要将他袭晕过去。
……是,香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