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阿兄没骗你吧。”
——
屋内烛火早已熄灭,黑暗中只剩微微透进来的鱼肚白。
谢执还半搂着谢昭,下巴轻轻搁在她肩窝,指腹缓缓擦过她凌乱的发丝,一遍遍。
“昭昭……”
他声音极轻,还残留着被压榨的沙哑倦意。
他轻轻在她发间嗅了嗅,眼角眉梢都是心满意足的眷恋。
“昭昭身上真好闻,阿兄最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呼吸在一下一下追逐着她的脖颈和肩胛,偷偷地,一遍遍嗅。
半晌,他缓慢地撑起身,指尖将她散乱的寝衣拉好,又将滑落的被角细细掖好。
那一双惯常执掌生杀的手,落在她身上时却是那么的轻柔。
谢执低头凝视着她熟睡的侧脸,目光深处浮出深深的依恋。
“阿兄答应你的……天快亮了,阿兄走了。”
说着,他俯下身,唇瓣贴上她发梢,轻轻的,吻了吻。
像一条终于吃饱喝足,却还贪恋着舔骨头的疯狗。
——
天刚亮不久,院子里还笼着薄雾。
谢昭却睡不踏实,梦里朦朦胧胧全是他的影子,才合眼不到半个时辰,就又被惊醒。
幔帐外,夏枝和春桃一早便守着了。
见她醒来,夏枝第一时间屈膝靠近,眼圈一红,压着声音说:“小姐,昨夜……大人可是又来了?”
谢昭指尖下意识蜷缩,脸色微白,默默点了点头。
春桃也端着热水跟了进来,满眼都是疼惜。
夏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和悲戚,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声音,颤抖着问:“姑娘……真的……真的不去找夫人吗?让夫人为您做主!大人他……他简直……”
谢昭听到夏枝的话,眼底掠过一缕深切的痛楚,她抿紧了毫无血色的唇,慢慢撑着酸痛的身子坐起来。
“……我怎么开口?”
“告诉她,阿兄他……他对我做下的这些事?告诉她,她视若珍宝的儿子,背地里是……是这副模样?”
她抬眸看向两人,眸底蓄满的泪水终于不堪重负,滚落下来:
“娘亲待我恩重如山,我如何忍心将这等丑事捅到她面前?让她知道真相,不是活活剜她的心么?一边是她寄予厚望的亲骨肉,一边是我这个养女……她知道了又能如何?除了自责,除了心痛,还能做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抬袖胡乱拭去眼泪,“不说这些了,回到府里总比在别院强,至少,咱们能多几分机会。”
夏枝忧虑地环顾四周,“府里守卫森严,尤其入夜后,各处门户都有人把守。我们三个弱女子,如何能悄无声息地逃出去?”
谢昭却握住她的手,认真道:“当务之急是将你们的身契拿回来,我不能置你们于险境。”
“若我们三人一起走,没有身契,你们便是逃奴!天涯海角,官府一张海捕文书,我们便寸步难行!一旦被抓回来,更是死路一条!”
春桃已是泪如雨下:“可小姐——”
谢昭眼神异常坚定,“所以,我会自己想办法的,寻个由头,哄娘亲一同出门礼佛或踏青,伺机逃跑;或是……趁他松懈不备之时,总有缝隙可钻。”
她松开夏枝的手,叮嘱道:“待我走后,你们便拿着身契,去求娘亲开恩放籍,或是寻个由头自赎自身。”
“小姐!”
夏枝和春桃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
“您说什么胡话!”夏枝猛地在地上磕了个头,“奴婢自小跟着您,这条命就是您的!您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您若独自涉险,奴婢……奴婢现在就撞死在这!”
她说着,竟真作势要向旁边的墙上撞去!
“夏枝姐姐!”春桃吓得魂飞魄散,扑过去死死抱住夏枝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