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默然,等待这审判降临。
贝言停在他面前,微扬下巴,目光直直望着香槟塔旁的某人:“你来给贺爷爷庆生怎么不喊我?”
全场忽然噤若寒蝉。
顾知宜迟缓一颤,冰球撞在杯中,抬头看她几乎做不出别的反应。
许久,他喉结微动,声音比平时低哑三分:“…怕你忙。”
贝言随手拿过他手中的酒杯,太渴而抿了一口,“行程刚结束就看到热搜。”
顾知宜没应声,她淡淡仰头看对方,等了会儿,像是嫌弃对方太高而啧了声,扬了扬下巴。
顾知宜不太确定她意思,却依照本能缓缓为她倾身弯下腰,到达平视的位置,没看她眼睛。
可毫无预告地,他眼尾那颗痣落上一点凉意,于是耳尖一瞬间发烫,不讲道理。
她摸了摸,皱眉自言自语:“我牙印怎么淡了…”
那颗热搜里嚣张肆意的痣,此刻正被她当众触碰。
全场倒抽冷气的声音中,顾知宜站在原地瞳孔紧缩,平生第一次失了方寸。
贝言平静揣起手,眼神眯起一点点,像在揶揄他此刻的迟钝,以口型冷笑道:
哈,顾组长?
嘲讽完正要转身,手腕却突然被箍住,拉至某人身边的苦咖啡气味里。
那人的手圈揽她腰,不允许她远离,垂下头,声音又好似恢复往日冷静:
“…再咬个。”
…拉倒,明晃晃的引诱怎么算是冷静。
贝言干巴巴拿手肘给他一下,冷飕飕嘲讽:“太菜了顾知宜,我来的时候你就像被欺负的猫。”
顾知宜为她整理裙摆,动作熟稔得像是演练过千百回,答:
“嗯。”?
贝言拧眉侧脸,判断不出他说的是真是假。
顾知宜长睫低垂,拓出一小片阴影,一个字也不多说,仿佛真的受了委屈,只补了句:
“我处理不好。”
对话一字不落的传入贺老耳中,他有些欲言又止。
于是看了好几眼,刚往这边迈了半步,顾知宜安静回望一眼,老爷子拐杖一抖,硬生生撤回方向。
满场死死撑着垮掉的脸,连举杯也像是在粉饰太平。
而对来之前的情况一无所知的贝言大概真信了他受了委屈,胳膊撞了他两下,去同各位叔叔伯伯打招呼。
顾知宜始终圈揽在她身边,游刃有余应付这些,只是影子黏在她裙摆上,寸步不离。
…
车内,迟到的审判还是来了。
顾知宜拉开后座车门,安琪坐在副驾位,快速瞥一眼他那张脸,脸蛋通红发不出声音,压根不敢看第二眼。
可顾知宜回望过去,从容颔首:“抱歉。”
安琪听懂他指的是之前瞒着她,咬着嘴巴点点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大约是整个人还没从巨大冲击里缓过神来。
顾知宜和直播时太截然不同了,明明是同一个人,怎么能又可靠话少又慵懒嚣张呢。
同样坐在后排的贝言咕咚咕咚灌下半瓶水,拧紧瓶盖然后质问:“顾知宜我真是不懂你,为什么做主播??”
听上去像是带着火气。
顾知宜看她一眼,侧脸被路灯镀了层金边:“你被家里断了资金。”
他说的是之前贝言发出去的假通稿,贝言不按他思路走:“和这有什么关系,你别岔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