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时锦不置可否,紫电为他斟了一杯茶,道:
“可他毕竟是蔚王的人,而且,据赤霄所查,偷税之事,未必没有他在后推波助澜。”
晏时锦道:
“江州的盐茶生意最为出名,这里的富商,十有七八与此有关,不光是知府,从上到下的官员,没有哪个干净的。”
所以,江州府治下虽只有三个小县,但这里的职缺却是江南的官员争抢之处,甚至许多人连升任京官都不愿,为什么?
不就因为都是肥缺么?
他饮了一口茶:
“罗弘此人,在江州做了多年知府,与这里的富商盘根错节,早已织了一张错综复杂的利益网。他没有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咱们不能直接查他,而是要利用他,将这张网上的官员,一个一个揪出来。”
紫电了然,道:
“属下明白,世子您是直接去知府衙门找他,还是……”
晏时锦道:
“不急,先去一趟驿站,庐州的人今日该到了,等罗弘散值后去罗府找他。”
“记得不要走正门,而是从他家后院的角门进。”
紫电看了一眼自家大人,俯首应声。
马车缓缓驶出小巷,不多时,破竹步出门外,他小心观察了四周,确定无人跟踪后,方向城区走去。
守在门外的小厮刚想眯着眼养一会儿神,却不知片刻之后,又见着自家小小姐一行人出门,不同以往的是,没有带随行的侍卫,而是跟着一个与昨晚的几人衣饰一样,气质相近,同样冷戾让人骇然的,女子。
那女子凌厉的目光扫过来,小厮登时一个激灵,昨晚吓得一夜没睡的困顿感瞬间被赶去了九霄云外,躬着身目送几人离开。
纪云瑟带着崇陶和效猗上了马车,原本是破竹驾马,如今,这份差事自然落在了赤霄身上。
“姑娘坐好了么?”
她贴心的问了一句,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方利落地掉转马头。
一行人到了绸缎庄,掌柜的听闻她今日过来,倒是一脸诧异,他记得这位小东家吩咐他这两日闭门盘点,等着曾家上门。
他笑道:
“小小姐不必担心,我已差人盯着曾家布庄,一有异样就来回禀,第一时间告诉您。”
纪云瑟余光瞥了一眼紧跟着的赤霄,只得故作正经道:
“我来看看库房里剩下的布匹还有什么别的花样。”
“再将这个月的售卖记录给我瞧一瞧,也好看看下月再去苏杭一带进些什么新料子。”
掌柜的不得不感叹:
“小小姐真是用心呐!”
“比咱们二小姐还心细些!”
纪云瑟干笑了两声,自然知晓这就是恭维的话,她哪能与姨母比?姨母身为苏氏所有产业的当家人,只需掌握好大方向就行,不会有闲工夫管这些琐碎之事。
她今日也是无处可去,才来这庄子里找个由头躲着。
自逃出京城后,她就一直过着自由自在的日子,苏滢虽顶着长辈的名号,但实际与她年龄差距不大,基本不约束她,有时甚至纵着她随心所欲到处乱跑,只要有人盯着安全便是。
平日里在江州,她早膳后会去几家铺子转一圈,再回漪澜苑一面吃瓜果一面看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