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部哼了一声,打断了他。
那份薄薄的材料被他隨手扔在桌面上。
纸张散开,露出李向前工整的字跡。
“你想搞个体,不是那么简单的。”
干部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缸,吹了吹热气。
“得有街道办事处开的证明,证明你不是盲流,成分清白。”
“得有场地的租赁合同,正规的,不是你隨便找个地方就行的。”
“还得有……总之,手续复杂得很!”
他呷了口茶,放下茶缸,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你这材料,不全,远远不够。”
他摆了摆手,像驱赶苍蝇。
“回去准备齐了再说!”
这摆明了就是不想办。
李向前攥了攥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他尝试著最后爭取:“同志,我听说现在政策是鼓励个体经济发展的……”
“政策是政策,执行是执行!”
旁边一个年轻点的工作人员,一直竖著耳朵听著,此刻不耐烦地插了进来。
他把手里的笔往桌上一拍。
“你以为工商局是什么地方?菜市场吗?想来就来?”
“我们这儿忙得很,多少正经事等著办,没工夫跟你在这儿磨嘰!”
年轻的那个冲戴眼镜的干部使了个眼色,那眼神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戴眼镜的干部会意,重新拿起报纸,遮住了半张脸,不再看李向前。
这是一种无声的拒绝,比直接的呵斥更令人难堪。
“听见没有?材料不齐,就是不行!”年轻的那个提高了音量,带著驱赶的意味。
“赶紧走吧,別耽误我们工作。”
办公室里其他人都停止了交谈,目光若有若无地瞟过来,带著些许看热闹的意味。
李向前站在一张办公桌前,胸口有些发闷。
刚才那番劈头盖脸的教训,还有那轻飘飘扔回来的材料,都让他心里窝著一股火。
他不是傻子,这流程不对劲。
材料是不全,但也不至於连个諮询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就往外赶。
脑海里闪过张德彪那张阴沉的脸。
那傢伙在红星厂吃了瘪,威信扫地,但他在市里混了这么多年,盘根错节,保不齐就认识工商局的人。
难道是他?
在背后递了话,故意卡自己?
这个念头让李向前浑身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