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动的竹枝在氤氲的雾气中若隐若现,如同一幅意境深远的水墨画。
阿七慢慢走入这仙境一般的林间,找到一处合适的空地后,将小蛇从头上摘下搂在怀中。
白色的烟雾沾染到阿七的眼睫,瞬间化作晶莹的水珠挂在她纤长的睫毛上。
在这朦胧暧昧的氛围中,阿七俏丽的脸蛋显得更加诱人。
玄清知道阿七单独带自己到此的目的,阿七不相信云蝶的说辞,她要问清自己隐藏身份的真正理由。
一味的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两个身份这件事,她始终需要跟阿七说清楚。
只是她在犹豫,到底是全盘坦白,还是在道出内心真实想法的前提下,继续隐瞒一些真相?
玄清回忆起在天量尊者的秘境中,自己曾以真身出现,还在阿青和玄清的身份之间切换,她瞬间头疼不已。
阿青和阿渊这两个身份已经够难解释了,如果再把自己的真实身份掺和进来,她实在不敢想究竟会有多乱。
不仅如此,如果现在将一切真相说出,那五百年前费尽周章改变阿七的记忆又算什么?
最终,玄清决定暂时以阿渊的身份留在阿七身边。
垂着双肩有些失落的阿七口气柔和:“阿渊,你恢复得怎样了?金丹期的妖兽已能够化形,你能显出人形与我说清楚这一切吗?”
说这话时,阿七的双臂依然抱紧了小蛇,举手投足间依然展现着怜惜和关爱的态度。
玄清深吸一口气,微微使劲挣脱阿七的怀抱,移动到铺满竹叶的地面,并往阿七的前方爬出一段距离。
金色的光线在水雾中四散开来,小黑蛇在旋转中逐渐显化出人形,空气里荡起徐徐微风将周围的水汽吹散,身着深蓝色半臂衫裙的少女现身于阿七眼前。
这是玄清一千年前的模样,那时的她尚未褪去稚嫩的气息,不似多年后成为茯苓宗师尊后那样成熟稳重。
伪装成普通人行走天下的日子里,她以平民女子的身份与人结交,锄强扶弱,就跟如今的阿七一般。
用这容貌与阿七相见是再合适不过了。
阿七只觉眼前人的模样似曾相识,却没有将她和玄清道长联系起来。
她心底猜测,这熟悉感或许来自那一次,她与小蛇为解决体内气息凌乱的问题而交缠。
“阿渊?”她看着身形瘦弱,面容清冷的美人,试探地叫了一声。
玄清柔柔回应道:“是我,阿七。”
听见这声音,阿七心中早已想好的质问就此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第一次与阿渊以人形态面对面交流的激动。
“阿渊……”她微微颤抖着询问,“你何时可以化形的?”
在阿七身前站得笔直的玄清微微侧头,垂在肩上的发丝滑到胸前,眼神清澈又冷淡:“最初化形是何时我记不清楚,只是如今我修为恢复得不错,能够维持人形一段时间。”
玄清说出的每一个字在阿七耳中都犹如天籁。
“阿渊,这些年你有想念我吗?”
五百年来,阿七每天都会在心中默念这个疑问,她怕分别的时间太长,阿渊会忘记自己。
玄清也没料到,阿七问她的第一个问题竟是这个,她都做好解释为何隐瞒身份的准备了。
她沉思片刻,用有些冰冷的语气说出最温暖的话语:“每时每刻。”
“其实我去茯苓宗下头的峡谷边上,就是为了找你。”玄清真诚地叙述着,“我知道魇妖五百岁成年,便在那天去峡谷边,想看看你是否能出谷。”
“找我吗?”阿七不可置信地用手指向自己的鼻子。
顿时她心中难过无比,原来阿渊受如此重的伤是因为自己,心中对阿渊隐瞒身份的埋怨也少了许多。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询问:“所以你真的失忆了吗?”
玄清视线下移,浓密的羽睫覆上狭长妩媚的眸子,她慢慢摇头,声音愈发轻柔:“我没失忆。”
阿七呼吸一滞,面色也僵在那儿,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
其实现在的她,更希望阿渊说自己是真的失忆了,只要阿渊说,她便会选择相信。
玄清缓缓踱步向前,离阿七越来越近。
两步、三步。
她离阿七只剩三尺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