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桂微微摇头:“只凭一家医院,恐怕做不了这些。”
“自然不会只有一家医院。”面对抢手人才,弘书不介意透露自己的规划,“事实上,医院只是对外的一个最表层的形象,在医院内部,我规划了研究所、医学院、医学报社等部门。研究所负责研究疑难杂症和从前没有发现过的病症,以及医学未来的发展方向和大清之外那广袤土地上的新药材;医学院,将发挥类似书院的作用,为天下培养更多的大夫;医学报社,顾名思义,我会将医学报交给这个部门,以后医学报什么时候发刊、上面刊登什么内容,这些都会由医学报社来负责,当然,这是前期的安排,后期我计划将其升级,负责医学书籍的编纂、修订、刊发;……”
弘书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对医院的规划,包括以后医院要出的第一本的书他都想(抄)好了:“…我们可以出一本可以令百姓自学的基础书籍,就叫《赤脚大夫手册》,讲解最基础的一些病症和通用的治疗方子…”
叶桂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就赞同的点头,等弘书说完的时候,他看弘书的眼神已经明显表现出松动,但他仍旧没有开口同意,而是问道:“最后一个问题,六阿哥您,如何保证医院未来不会沦为和太医院一样,只为权贵服务。”
这个问题很辛辣,弘书忍不住直了直背,认真道:“我不敢说医院未来绝对不会为任何权贵服务,但我敢说,医院未来绝不会变成第二个太医院,‘只为’权贵服务。医院的目的,永远只会是为了天下子民服务!”
“至于如何保证。”弘书顿了顿,严肃而小声地道,“就凭我的名字在正大光明之后。”
这确实是一个很有力的保证,虽然还可以追问弘书怎么保证自己以后不会改变初心,但叶桂觉得这一问并没有什么必要,人怎么可能一辈子不变,以后的变化又怎么会受现在的控制,深知人心善变的他觉得有此刻的承诺和初心就够了。
“好,臣愿……”
叶桂的话被突兀的声音打断。
“主子!徐公子求见,说有十分要紧之事要立刻见您!”传话的宫人不是不懂规矩的,既然敢这样闯进来传话,说明徐以烜当真表现的非常急切。
“快请进来!”弘书说完,转头向叶桂致歉,“抱歉,叶大夫,徐兄平常不是一个莽撞的性子,今日应该是当真有急事。”
叶桂自是不在意:“无妨,臣与六阿哥您的事也谈的差不多了,臣愿意出任医院院长一职,日后还请六阿哥多多关照。”
尘埃落定,弘书心中自是开心的:“您客气,有什么需要您直接说,我要是不在,您找朱意远也是一样的。”
叶桂点点头,准备先离开。
徐以烜却已经一头闯了进来,劈头就说:“六阿哥,我父亲从贵州送来两个人,说是其中一位乃是当地不出世的神医,曾经有过治好女子乳癌之症的经历!”
“什么?!”弘书猛地起身,差点撞到身前桌子。
叶桂离开的脚步也立刻收回,死死盯着徐以烜。
“人在哪里?快请进宫来!”
第118章
弘书没想到自己见到的神医是这个样子的。
“这位就是韦神医?”弘书的声音中透露出不可置信,艰难地委婉问道,“他……没事吧?要不让叶大夫先给他看看?”
此时他心里已经开始打起鼓,怀疑徐本是不是被人给骗了,这要是神医,怎么会把自己折腾的只剩一口气的样子?
叶桂听说有神医,再也没想着离开,犹如跟屁虫一样跟在弘书身边,此时听了弘书的话,当仁不让地上前开始把脉。
郎兴昌跪在地上,听出了贵人的怀疑,虽然他此时腿软的厉害,心跳如鼓,但他这条命是韦老救的,因此硬生生生出些许勇气,道:“回贵人,韦老他真的是神医!小民曾经身中数刀,只剩一口气,就是韦老把小民救回来的。韦老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他家里人在一场……一场灾祸中都没了,只剩下个重孙子,偏偏这个重孙子得了一种古怪的病,韦老从未见过和听说过,这病发病特别快,不过短短七八日时间就生命垂危,韦老用尽所学也没能救回重孙子,从此心存死志,若不是小民强行给他灌食,韦老恐怕早就没了。这次来京,虽然韦老有了些求生意志,不过到底亏虚的厉害,加上舟车劳顿才、才这般情状。”
他一番话说完,叶桂也把脉结束:“这位韦老的身体确实没有什么病灶,只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气血、阴阳两虚,亏损过多,伤了底子。”
弘书虽然着急额娘的病,但也不至于逼一个生病的老人家撑着最后一口气去诊治,因此便道:“那就先让韦老养好身子吧,叶大夫,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叶桂捋着胡须,相当乐意接下这差事,心里已经在畅想之后与韦老交流医术的愉快画面了。
弘书点点头,看向郎兴昌:“你叫?”
“郎兴昌,小民叫郎兴昌。”郎兴昌连忙答道。
“行,郎兴昌,你起来,这里先让韦老休息,你跟我出来。”弘书从郎兴昌刚才的话里听出了点东西,想要详细问问。
“是,是。”郎兴昌扶着膝盖起身,竟还软的踉跄了一下。
屋内几人都当没瞧见,不给眼神。
要离开之时,床上的韦老忽然出现动静:“药…药…神药…”
弘书脚步一顿,转身又听了一会儿,却除了神药两个字就没别的了,他看向郎兴昌:“韦老说的神药是?”
郎兴昌犹豫了下,道:“应该是那个叫什么抗生素的吧?小民不懂医术,这些词儿也记不大清,就是报纸上说的那个治好了怡亲王世子和七阿哥的神药。韦老的重孙子得的病和七阿哥差不多,韦老听说有这样的神药,当时就激动地让小民带他来找。”
郎兴昌说谎了,他虽然看着是老实巴交的百姓,年轻时却也着实有过一段堪称荡气回肠的经历,否则也不会身中数刀要韦老来救,所以他也是懂得一些说话的艺术的。和他艺术加工过的不同,事实上当初他根本不确定韦老重孙子得的病就是七阿哥那个,只是听症状觉得像,便打着激韦老的主意说是一样的,没想到韦老听了后跟回光返照一样,立时就要他去找。这他上哪儿找去,索性他本就有鼓动韦老去揭皇榜的打算,因此一合计,就带着韦老找上徐本了。
“韦老的重孙子得的是烂喉痧?”弘书再次惊讶,所以韦老是因为青霉素才决定揭皇榜入京的?这也太巧了吧!怎么跟剧本似的。
叶桂也想到这一点,不过他没觉得是什么剧本,笑道:“一饮一啄自有定数,若不是六阿哥您坚持将青霉素的治疗作用公布出去,今日也不会有韦老出现。”
按照郎兴昌刚才所说,说不定这位不出世的韦神医就默默无闻地死在哪个角落了,世间无人闻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