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书看出他的讶异,解释道:“你没看过稿子吗?松龄先生的这本书可不简单,在我看来,是能传世的作品。”
弘暾还真没看过:“如今就只有蒲公子手里的那份手稿,您看过后,蒲公子就严严实实地藏起来了,没给人看过。”
有太子喜爱在前,旁的人自然也不敢强迫他非要看。
不过殿下评价这么高,看来他得找机会请求一观了。
问过岳钟琪的事没多久,弘书就被阿玛叫过去。
“想知道什么就来问朕,不用偷偷摸摸去找你十三叔。”
嗯?弘书挑了挑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竟然觉得阿玛这话有一点点酸。
“哪有偷偷摸摸,儿臣就是听见臣下闲谈,见堂哥时提了一句而已。”弘书睁眼说瞎话,“堂哥这人就是太认真了。”
“哼。”胤禛信他的话就有鬼了,扔出两本奏折,“看看吧,你想知道的。”
弘书也没客气,翻开奏折看了起来,第一封就是驻陕都统弹劾岳钟琪的折子,嗯,非常中规中矩的罪名以及颠倒黑白的内容。
第二封,顺承郡王的,嗯?东南,和四川接壤,兵备精良,训练有素,神出鬼没,还屠村灭口,这哪一点都不简单啊!
再和岳钟琪逗留四川不出现联系起来……弘书眉心紧拢,他先前想错了,岳钟琪这回,危机大了去了。
“看完了?”胤禛道,“说说,怎么想的?”
“驻陕都统纯粹是颠倒黑白。”弘书对这一点毫不犹豫,“不说岳家的家风和岳总督往常的名声,就说从川陕军里调去他地做教官的士兵就能证明,岳总督绝不可能克扣士兵的粮草。”
士兵想要能力素质高,除了训练方法好外,更重要的是要给士兵吃饱吃好,弘书敢说,大清现在的军队,有百分之八十的士兵吃的都不咋样,一天连训练的消耗都不够。
胤禛点点头,这点他倒是和弟弟儿子一样,没怀疑过岳钟琪。
弘书看见阿玛的态度,心里一沉,这只能说明,阿玛在别处十分怀疑岳钟琪。
“至于顺承郡王所奏,儿臣以为,此处弄鬼的人有可能是扎尔鼐等人的余孽,他们之前不是跑到廓尔喀了吗?儿臣不信他们没有带人,但廓尔喀当初交出来的却只有扎尔鼐几人,当时大家默认扎尔鼐等人的人手都被廓尔喀收编了便没有追究,如今想来,可能他们没能收编成功,让这些人又跑回来了。这群人没有地方去,只能东躲西藏的流窜。”
弘书提出猜测,并且不止一个:“除了他们,也有可能云贵川三地跑掉的苗人等部落,这两年鄂尔泰和岳钟琪在当地建树颇多,但肯定也不可能全部收编,有人不愿意坐以待毙,偷偷跑掉也是很有可能的。这些人在当地没少与军队纠缠,或许累积了经验,学了些手段也未可知,毕竟他们只是野蛮,又不是傻子。”
这两个角度很新颖,也很有道理,胤禛知道这两个可能不是没有,但……儿子的猜测不是真的猜测,是在表明他对岳钟琪丝毫没有怀疑。
儿子凭什么这么相信岳钟琪?就凭曾经那短短两三个月的相处?
胤禛探究的看着儿子,却没有问出来。
——问了不就等于明说他在怀疑岳钟琪吗,虽然儿子肯定猜出来了,但猜的和他直接挑明区别还是很大的。
至于岳钟琪偷偷向儿子效忠,不是他相信岳钟琪,而是他相信儿子,真有这事,儿子早就跟他说了。就像现在的“太子党”一样,都是儿子来问过他的意见,确定这人没有大毛病才收入麾下的。
他想了想,道:“你觉得谁适合做这个钦差大臣?”
弘书心中了然,阿玛这是给他机会,让他推自己人上位,除了替他巩固势力外,恐怕也有一点想要他自己看清岳钟琪的意思。
弘书也想抓住这个机会,只是,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有个好人选:“儿臣需要回去斟酌斟酌。”
儿子有哪些人手他还是清楚的,胤禛也没非要儿子立时就给答案,点点头道:“想好了可以先去问问你十三叔的意见。”
本来说好交给好弟弟的,突然空降儿子的人,虽然好弟弟可能不在意,他却也不想让儿子和好弟弟中间留下一丁点疙瘩。
“是。”正事算说完了,弘书没忍住打趣他阿玛,“那我这次去找十三叔,不算偷偷摸摸吧?”
胤禛斜他:“看朕心情。”
咳,阿玛你怎么能无理取闹呢?弘书用控诉的眼神看他阿玛,却发现他阿玛脸颊上长了东西。
凑上前去:“皇阿玛你脸上长的这是什么?”细细打量,“上火长痘痘了?”
胤禛摸了摸颊侧的小凸起:“可能,这两日是有些上火,早起漱口有些出血。”
“那你这几日可要多吃些下火的。”弘书道,“中午让御膳房做道清炒苦瓜吧。”
胤禛虽然爱吃素,但不代表他爱吃苦,可在儿子面前,他怎么好意思说苦瓜太苦了呢,只能风轻云淡的答应一声,心里却打定主意一会儿将这道菜赏给苏培盛。
苏培盛:……他吃完可能会上火。
打算是好的,可惜……
“还不走?詹事府没事?”胤禛虎着脸道。
弘书一边翻看分给他的请安折子一边道:“没什么急事,皇阿玛,我就在这儿把这些批了吧,免得还要来回搬,一会儿再陪您用个午膳,我都多久没陪您用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