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赵兄!”李承乾见赵牧连珠炮似的质问,而且连卑贱商贾这样的话都出来了!顿时以为自己这下惹得赵兄不快,甚至还担心赵兄会因此而其他而去的李承乾,额角冷汗涔涔而下。“赵兄言重了。”想都没想便赶忙解释道:“孤从未因赵兄的身份而轻视之,甚至孤也如同赵兄昨日所言那般。”“将赵兄当成孤唯一的至交!”“至于赵兄方才所问之事,孤……孤其实已有安排的!”“而且相关条陈,已命东宫詹事府官员会同户部、兵部有司着手草拟,选址、章程、税则、戍卫……也皆在紧锣密鼓筹备之中!”“只待草案成熟,孤便……”李承乾一五一十的解释着。“筹备?”可赵牧却眉头突然皱起,继续厉声道:“好一个筹备!”“太子殿下莫不是以为,等把一切都准备得四平八稳、花团锦簇地再在去执行,那些趴在河西商路上吸了百年血的巨鳄们,就会感恩戴德、拍手称快?”“然后再乖乖把嘴里的肥肉给朝廷吐出来?”“还是以为,魏王和朝中那些反对此策的大臣,也会因为陛下准允,便让殿下去毫无阻碍放手施为?”“啊?”李承乾此刻被赵牧如此一问,登时整个人都傻了!赵牧却对此视而不见,继续说道:“就比如这榷场一事,殿下信不信,就在你这般‘筹备’之时,那些盘踞河西、陇右,靠着垄断商路富可敌国的张掖王家、凉州赵氏、敦煌莫氏甚至殿下的祖籍,陇右李氏,恐怕早已提前一步得到消息!”“万一这些地方豪强暗中串联,互通声气。”“联合起来对抗殿下的新政,殿下到时又该如何?”“若是他们召集族中宿老、地方名流,斟字酌句批驳殿下开榷场之策,乃是与民争利、引狼入室、甚至动摇边陲!”“进而又联合京官准备在朝堂之上。”“再用用这一顶顶的大帽,将殿下连同新政一同施压呢?”“而彼时殿下难道能说,新政还只是在筹备?!”李承乾如遭雷击,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彻底褪尽。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他四肢僵硬冰冷河西豪强!他们掌控着西北商路命脉,与边军、地方官员盘根错节,影响力甚至能直达中枢!李承乾在朝堂献策之前,也设想过会有阻力,但却天真的以为阻力只会来自朝堂大院,从未如赵牧料想这般去思考过。一想到自己沉浸于朝堂争斗胜利的喜悦时,另一头却可能正在给自己无声无息贬值好绞索,李承乾瞬间后脊梁直冒冷汗!多亏了赵兄!否则恐怕自己肯定会这一刻,李承乾对赵牧的感激之情,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赵兄!”他突然眼中满是激动,郑重其事准备拱手拜谢。可这时赵牧却冷笑了一声,道:“殿下以为,这就完了?”“别忘了还有商路税关改革一事!”“清理沿途税卡积弊,缩减税关并统一税则。”“再打击沿途官吏与部落首领的层层盘剥。”“以确保商税直达中枢……”“这些殿下可有想过会引来何等反制?”李承乾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喉咙像堵了滚烫的棉花。赵牧方才关于河西豪强的话还在脑中嗡嗡作响。对于税关改革,他确实……还未有实质动作。西域商路漫长遥远,沿途势力错综复杂不说。税关、沿途驻军、各地方官又有哪一个地头蛇,以往不曾趴在这条商道上吸血?有些时候纵使大唐威名赫赫可在这些细节上,总有鞭长莫及之处并且以往未曾缩减的商税,其实有很大一部分,本就这些地头蛇的囊中之物,如今朝廷骤然缩减,可不是从他们囊中掏钱?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条政策想要实行,恐怕也肯定遭到疯狂的反扑。甚至剧烈程度,都不亚于榷场一事!而且榷场和商路本就是相互关联影响,到时若二者合流似乎是被赵牧的话引导,李承乾的思虑深度愈加深厚。光是想想便觉得头皮发麻了可面对赵牧的质问,却又不好不回答,毕竟李承乾也不想因此让赵兄这个也是他唯一的朋友,对自己失望透顶,弃之而去。努力想了想,却又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赵兄,此事……牵涉甚广,而且路途遥远,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因此孤也还在思虑稳妥切入点,以期徐徐图之……”“徐徐图之?”赵牧嗤笑,“好一个徐徐图之!”“你想稳妥,不伤筋动骨?”“李承乾你在做梦!”他再逼近一步,气势几乎压垮对方。“你猜就在你瞻前顾后、想着徐徐图之时,那些靠商路吸血的关丁税卒还有地方官吏,甚至某些……驻军将领,又在做什么?”他语速放缓,字字敲在李承乾紧绷的神经上,“他们正在一边痛饮美酒,一边对着你这太子拍桌骂娘!”“骂你李承乾断财路,骂你太子位未稳就急着拿他们这些戍边功臣开刀!”“骂你不知边塞疾苦,只会在长安享乐,指手画脚!”赵牧字字如刀,令李承乾此刻心中血流如注“殿下,若再往深了去想”“若事关三策新政的所有势力集体串联!”“向朝中那些同样分润好处的靠山,诉苦告状。”“甚至联合魏王一党再次弹劾。”“到时候,若是朝堂上左一句苛政扰边、动摇军心!”“右一句恐激西域诸部叛乱!”“再把殿下你散朝后直奔平康坊的消息,连同这些一起递到陛下案头!”“殿下你猜陛下看到边关告急文书。”“再联想你白日堂而皇之勾栏听曲……”“又会如何看你这个心系社稷的太子?”“届时殿下你朝堂上那点翻盘的小聪明。”“又够不够抵消这份沉甸甸大礼?!”“恐怕到时候,魏王定会再次为你朝堂情真意切的求情了!”:()大唐:开局带太子勾栏听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