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急啥?老话说的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他站起身,腆着肚子走过来,拿起暖瓶,给我搪瓷缸子倒满了水。
倒水时,闲着的那只肥手,故意蹭过我的手背。
“哎哟,看着点!”水溅了出来。
我噌的一声踢开凳子,站了起来,对他怒目而视。
他脸皮贼厚,虽然在假模假式地叫,脸上却带着点得意的笑:“看看,烫着了吧?女人家做事,就是不稳当……”
你姥姥的,我还没嫌他动手动脚,水都倒不好,他先猪八戒倒打一耙,倒先怪上我没把杯子给拿稳。
他那眼神,黏糊糊地粘在我不停摩挲着的手背上,又慢慢往上溜。
这一次,那眼神贼拉拉的恶心人。
我脸上火烧火燎的,血直往头上涌。
“材料……我重做!”
我咬着牙挤出话,抓起材料,转身就走。
后头传来他那装出来的笑声:“慢走啊桂花同志!下回来提前吱声!”
吱你妈!本来我是要走的,可我忍不下这口气!
转身,在他错愕的眼神中我走到他跟前,梗着脖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一米六八,骨架在女人堆里,属于偏大的,他一个矮冬瓜。
我站那里都比他端着有气势:“我烟呢?”
“什么?”他明显愣住了。
我用胳膊肘推开他,拉开他身后的抽屉,然后当着他的面把我的烟,从里面给拿了回来。
“你……”他伸手就想抢。
我晃了晃手中的烟:“怎么,要不要我嗷一嗓子,让大家伙都过来瞧瞧,看看咱这陈大主任的作风问题?”
“你……就没见过你这么虎的娘们。”他气的满脸涨红。
“现在见到了?”
我懒得跟他废话,事没给办成,还想抽我的烟,门都没有。
咣当一声,我拉上门就走。又他奶奶个腿的受了一肚子气。
俩字,憋屈。
回村的路上,北风卷着雪粒子,抽得人脸生疼,早知道今天下雪就不来了。
受罪。
自行车在冻硬的车辙上蹦跶,颠得我骨头都快散架了。
刚出城没二里地,快到破石桥那儿,“咔吧”一声闷响,蹬不动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操蛋!
下车一瞅,链子耷拉着,掉了。真是怕啥来啥!
没法子,修吧。
我把车哼哧瘪肚的拱到桥洞底下,好歹能避点风。
地上是半化的雪泥,冷的直扎人脚底板。蹲下身,那股寒气“嗖”地就顺着裤腿往里钻。
手上戴着妈缝的厚棉手套,跟俩熊掌似的,根本捏不住那油乎乎的车链。
我用牙叼着手套拽下来,甩到后背去。
光手指头一碰那冰凉的铁链子,就冻得我浑身一个哆嗦,立马就麻了。
我对着手哈了几口白气,搓了搓,让那点热乎劲儿赶紧回来。
然后哆哆嗦嗦地拿起链子往齿轮上挂。
风刮得我眼睛直流泪,鼻涕也快过河了,这时候谁还顾得上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