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弘书所料,张照在仲永檀的弹劾奏折刚到奏事处时就得到了消息,他很生气,但还是先去找了张廷玉,等从张家大门出来时他脸上就带了满意之色,回去就开始写弹劾折子。
对,他也要弹劾,弹劾仲永檀将留中奏折中的机密内容泄露给鄂尔泰长子鄂容安!
这可比他的亲操戏鼓严重多了!
确实很严重,弘书看完奏折后大怒,鄂容安虽是他的伴读,他也很看好鄂容安,但这事触碰了他的底线,窥探泄露机密是绝对不能触碰的红线!直接下令将仲永檀、鄂容安二人革职并押入刑部大牢,并命允禧、弘昼、徐本、刘统勋、尹继善等人联合审讯。
或许是知道了弘书对此事的愤怒,仲永檀、鄂容安被捕后不敢有任何欺瞒,一问就交代了,鄂容安甚至都没有为他爹鄂尔泰遮掩一下,直接说了自己是如何在鄂尔泰的授意下去找仲永檀询问机密的,至此,鄂尔泰也落了水。
张党开始大肆上奏,弹劾鄂尔泰结党营私。
弘书冷眼看着他们狂欢,没有阻止,但最终他处置鄂尔泰等人时,却没有用结党营私的罪名,而是用了泄露机密之罪。
鄂尔泰、鄂容安父子,虽窥探机密,却未进一步泄露机密并造成损失,因此只罢去二人身上一切官职,鄂尔泰另革去伯爵爵位。
而仲永檀这个主要泄密人,罢官夺职之外,还要享牢狱之灾。
谁也没想到,曾经风头正劲的鄂尔泰一党竟然就因为张照的一封弹劾折子,轰然坍塌,哪怕鄂尔泰曾是先帝的爱臣、鄂容安是当今的伴读,都没能让皇上念半分情分,一时间,朝廷众臣对弘书的无情又有了新的认知。
而本该因政敌倒台高兴的张廷玉在书房枯坐一夜后,便开始有意无意地表示自己年老,甚至上奏折请将身上的爵位让给儿子张若霭承袭。
弘书将奏折打了回去,表示张廷玉的爵位乃是先帝额外加恩,非因功而得,不在子孙承袭之列。
至此,张党也沉寂了下去,便是鄂尔泰空出来的副校长一职,也不曾争抢。
张党不争,其他人也没有那么大的优势,弘书干脆将明安图提了上来,以此表达自己对数学、物理等学科的重视。
鄂尔泰的落幕让朝中大臣们过年的气氛稍显冷清,宫中倒是没受影响,虽然还在胤禛的孝期中,但弘书也没想着非要过的凄凄惨惨的来显示自己孝顺,他将允禧一家、永莹母女、弘昼一家、福惠和弘曕都接到宫里,有一众小孩子在,这个年过的还挺热闹。
弘曕还小,能坐在一起闲聊的也就弘书、允禧、弘昼和福惠了。
不能喝酒,四人便围炉煮茶,倒也别有一番意趣。许是这一年多管理宗人府经的多了,弘昼也不如往日一般沉默,在弘书和允禧调侃福惠的时候,也会加入阵营附和两句。
福惠被迫害的生无可恋,奈何弘曕年纪还小,短时间内是没法帮他分担了。
不过几人身上都各有差事,所以说着说着,又说起了政事。
允禧道:“自从设立了海关,偷渡出海走私贸易的越发多了,本来以为海军成立后这种情况能减轻些,谁知道这阵子还越来越严重了。”
允禧如今已经入了军机处,作为内阁大臣,什么事都要管,尤其户部和税收这一块,弘书不放心别人,基本都要从他手上过一道。
弘书转着茶杯:“正常,朕都放话了,以后海军的军费从海关关税出,有点脑子都知道以后会管的越来越严,都想趁着海军还没铺开的时候狠捞一把,没关系,不过是最后的疯狂罢了。”
弘昼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我瞧着,这些人的背后,恐怕有宗室的人。”
弘书抿了一口茶水:“那是一定有的,年后你多注意些,看看都有哪些人掺和了。”他顿了顿,轻飘飘地道,“宗室如今,人还是太多了些。”
允禧、弘昼、福惠心中均是一凛,再是亲人、再是关系好,弘书如今也是大权在握的皇帝,而他们,都是臣子。
这句话,他们要深想。
弘书却像是没事人似的说起了另外的事:“朕欲下令,凡八旗旗人和包衣有意愿者,皆可自请出旗为民,广谋生路,你们觉得如何?”
又是一记重炮,这是掘八旗的根啊!
允禧、弘昼面面相觑,不知道皇上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福惠和他们相比就单纯多了,不懂直接问:“六哥,你想干嘛?”
弘书也不跟他们脏着掖着,这都是自家人,必须要支持他的:“八旗太糜烂了,与其改,不如推倒重建,朕想改兵制。”
弘昼沉默着,允禧犹豫道:“这……是不是太着急了?海军才立,还未稳当,贸然要改兵制,两厢之下怕是……”
“所以朕只说有意愿者。”弘书一口将杯中茶水喝了个干净,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福惠立马找到活干,默默给他六哥端茶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