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三年一胎,十五年……”
乌拉那拉氏自己肯定是活不到那时候了,但她也不敢想象儿子年近四十仍无儿子,朝堂会如何动荡。
弘书放下木槌,仰头,虽为下位,坚定的目光却仍让人不由自主的仰视他:“额娘,若儿子在这皇位上坐了十五年,还需要一个孩子才能握紧手中权利、坐稳这皇位,那只能说明儿子实在不是当皇帝的材料,不如早早退位让贤,免得成了昏君留在史书上让后人唾骂。”
乌拉那拉氏苦笑:“你心气高,额娘知道,只是你还年轻,不知道……”
弘书却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站起身打断道:“额娘……”他俯身凑近,双眼直视乌拉那拉氏,以极低的声音道,“便都是女儿,又如何呢?”
“前既有武皇,永玺,又如何不可?”
……
北风呼啸,昏暗的室内,烛光跃动起来,给乌拉那拉氏怔愣的面容铺上柔光。
“……娘娘?娘娘?”
乌拉那拉氏终于从漫长的混乱中醒过神来:“怎么了?”
宫女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太后娘娘今日发呆的时间也太长了些,自从皇上离开后就像丢了魂似的,不行,明日得劝娘娘请御医来瞧瞧,可不敢叫娘娘在她们的伺候下出了什么问题。
“娘娘,时候不早了,可要安歇?”
乌拉那拉氏慢了半拍才点头:“安歇吧。”
床帘放下,乌拉那拉氏还是几十年如一日的睡姿,她眼睛闭着,仿佛已经熟睡,再细瞧,却能发现,她的嘴唇一直在微微蠕动。若将其他的声音全部静音,再细细去听,便能听见,她一直来回念叨着四个字:“武皇…永玺…武皇…永玺…”
搬回紫禁城的第一个消息就是个坏消息,李卫竟去世了!
弘书是真的痛惜,虽然李卫严格说起来是他阿玛的爱臣,在他手下干活统共也没两年,而且也没像有些人一样,迫不及待的甩开太上皇来投靠他、拍他的马屁,但这人就是有能力啊!就是好用啊!事情交给他就是不用担心啊!
这么好用的人,弘书还打算给加担子呢,怎么就能生了一场病就去世了!才五十岁而已,瞅瞅朝堂上那些七八十的老大人,五十岁正是壮年啊。
胤禛对李卫的离开也很痛惜,不仅亲自给拟了谥号,还亲口写了一篇悼文。
这个冬天格外冷,离去的并不独李卫,高其倬和嵇曾筠也因老病而去世。
永玺也生了几场小病,弘书都不敢带她去前面了,岳湘放下育婴堂的事,窝在养心殿后殿专心照顾她。
永玺才好些,乌拉那拉氏却传来不好的消息。
弘书和岳湘第一时间赶过去,乌拉那拉氏却先问:“没带永玺吧?可不敢带来,她人小,病又才好,可不敢带过来染了病气。”
弘书看她灰败的脸色心头抽痛,鼻子忍不住发酸:“放心吧,没带,她如今爱睡觉,走的时候还睡着呢。”
“睡觉好,睡觉好,多睡觉长得快。”乌拉那拉氏念念叨叨的,声音虚弱含混,不仔细听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您病情有变,怎么不遣人告诉我。”弘书一看乌拉那拉氏的脸色就知道,她不舒服绝不是这一两天的事。
不由自责,还是怪他,过年事多,永玺又病着,好几日没来请安了,要不然也不会现在才知道。
岳湘主动上前揽责:“是臣妾的不是,这几日都未曾过来请安。”
乌拉那拉氏道:“不怪你,永玺那样,你怎么分的了心。”拍拍弘书的手,“哀家没事,老毛病了,每年冬天不都这样。”
不一样,弘书知道不一样。
叶桂等人匆匆而来,果然没有好消息:“太后娘娘的病情,恶化了。”
弘书红着眼:“还有没有办法?韦老?冯大人?姚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