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人正伏在桌上奋笔疾书,阑绝轻咳了一声,那人这才抬起了头,问道:“你有何事?”
阑绝打眼一看,这县丞看上去书生气十足,温文尔雅。
“在下奉镇北王府世子之命,协助贵县的春播事宜。”
县丞见是镇北王府来人,便赶忙起身,“失敬!”
“县丞大人不必客气,世子体谅昌安郡遭北夷劫掠,百姓生活困苦,故派人连夜在城外开耕千亩土地。”
那县丞还未来得及自我介绍,便听阑绝说了这一番话,将他惊得愣怔当场,千亩土地一夜之间便开耕了出来,世子这是派了多少人?
“之后还会继续开耕,至于农具、种子和树种晚些时日还要劳烦县丞下发给百姓。”
县丞这才回过神,“还有种子?”
“那是自然,世子做事向来周详。不过毕竟调拨如此多人行事,世子认为还是不宜宣扬。”
县丞点点头,“属下明白,请世子放心,世子如此心系百姓,实乃我辈表率。”
“昌安郡即将到任新郡守,乃翰林院桑文远桑大人,届时会派遣农事官前来贵县。”
“桑大人是新任郡守?”那县丞明显面有喜色。
“你认识?”
“属下对桑大人仰慕已久。”
“那正好,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阑绝也没再多说,便告辞了,临走前丢下一句话,让县丞好好干,必会前途无量。
县丞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立刻喊上人往城外去了。
陌离不知道桑以兮是如此借着他名头办事的,他昨晚得知桑以兮已经离开,眼睛刚拆了纱布还未来得及见上一面,确实有些遗憾。老钱还提到了什么靳少主,他想了许久,很可能是洛水靳家少主靳霄,难道他对桑姑娘有意,或是他们情投意合,陌离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拿到那个被老钱说成礼物的盒子,他一开始还很欣喜,打开之后直接无语了,满满一盒子的银票,且每张都是万两的,少说有几百张,这姑娘出手也太阔绰了,桑以兮只和他提过她的母亲擅经商,如此看来,可能还是谦虚了,随随便便就送出几百万两,这得有多厚的家底,陌离对她买一路丢一路的说词又有了新的理解。
他自然知道桑以兮送出这笔钱的用意,前头虽有阿乌娘娘给的金银,那只能充做军费,且总有用完那一日,这些钱要用到北地建设中去,得能生出银子。
当晚他和陌南枫聊了一夜,陌南枫没想到桑文远的女儿竟如此厉害,若是男儿,必是要招至麾下的,不过陌离提起她时眼神明显有些异样,看来要找老钱问一问了。
第28章当年事
桑以兮几个昼伏夜出,忙活了好几日,终于是结束了在上邑的开荒工作。掌柜的就奇怪了,这些人怎么白日都不见出门的,只晚上出来吃上一顿,来了上邑就是进客栈睡觉的吗?
阑绝将仓库钥匙交于县丞后,他们便离开了上邑前往下一个县城。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们辗转各地,打着镇北王世子的旗号,做好事不留名,将整个昌安郡的耕地扩大了好几万亩。
上了一个多月夜班的他们,花了几日的工夫才将这黑白颠倒的日子给顺了过来。
在他们忙活的时候,陌离与允州和剡州的州牧仔细安排了两州的春播事宜,鼓励百姓开荒,由官府免费发放种子和农具。接着又将两州懂水利的人才齐集一处,商议北地如何修渠引水。
陌离这一月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可每每夜深人静时,却又禁不住想起那个只闻其声的姑娘,钱掌柜明里暗里提醒了他好几次,他的确是分身乏术,毕竟当初与桑以兮信誓旦旦,手握她送的巨款,可不得努力做事嘛,再说桑以兮若是名花有主,他这横插一杠又算什么。
这一个多月里,京城收到了镇北王的的密信,宗政瀚看完信一脸阴霾,一开始正如陌南枫所想,根本不想忍下那口气,恨不得立即将姜照泗临凌迟处死,亲自写下诏令又撕了一地,想想登基以后啃着先皇的老本,无所作为,这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于是姜照泗奉诏入宫,宗政瀚知晓此事绝不能透露一点风声,连大齐的左丞相都是西戎的密探,保不齐宫里还有其他眼线,所以连近身伺候的人都没留,只留了暗卫。
姜照泗也没料到这一天来得如此快,倒是有了种解脱的感觉,得知母亲和妹妹竟然在宗政瀚手上,他本是不信的,而宗政瀚表示不久之后会让他们在京城相见,但这一切不能让西戎有所觉察,毕竟她们在西戎是死人。君臣二人密谈了很久,最后姜照泗答应戴罪立功,以换取家人的性命,至于他自己则并不奢望,他若不死,宗政瀚气难平。
宗政瀚也因此知道了西戎下的这盘大棋,大齐如姜照泗这样的西戎棋子还有不少,西戎很早就开始布局,不知从何时开始,利用大齐人去窃取大齐的情报,宗政瀚细思极恐,故而打下西戎的想法更为迫切,陌南枫在信中提及的粮草问题,这次难得没有丝毫拖延,不仅立即责成户部去办,还将自己那剩了一半的私库又捡了一半出来,让暗卫火速送去北地。至于陌离的眼睛倒是关心了几句,至于需不需要延请名医却只字未提,或许他觉得陌离这眼瞎得挺好。
镇北王妃自从看了那小本本后,一个人在屋内坐了半天,养在身边十几年,就是个宠物那也是有感情的,儿女犯再大的错父母通常都会选择原谅,若这次是安宁犯错,她会如何做?是不是斥责加规劝,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她若因为竺兰依是养女而舍弃她,别人会怎么看?
这竺兰依的性子看样子是歪了,她作为养母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如何做她确实有些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