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走着,生怕苏云卿再迟疑。
被人背着晃悠了一圈之后,苏云卿才稍微克服了点尴尬情绪,透出些悠然自得。
路过小山丘时,一个看起来十来岁的小朋友举着滑草板“哒哒哒”地跑到许扶桑跟前。
“桑桑哥哥,”他用稚气的童声喊着人,仰头盯着许扶桑问道,“漂亮哥哥是受伤了吗?你为什么要背着他啊?”
苏云卿下意识松了手,想从背上下来,却被人以更大的力度拽住。
那人神色坦荡,“因为我爱他呀。”
小朋友有些不解,“爱他就要背着他吗?”
许扶桑笑着摇了摇头,“爱他,就会忍不住唯他马首是瞻”。
小朋友似懂非懂,但也没再细究,而是问起了别的话:“桑桑哥哥,你下周还来跟我们一起玩吗?”
在这样热切的注视里,拒绝无疑是一件残忍的事。
许扶桑分出一只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对不起啊,哥哥有别的事情要做。”
小孩儿有些沮丧地点着头,却又故作洒脱道:“那好吧,以后有机会再一起玩。”
“嗯,有机会再一起玩。”许扶桑将手握紧,与那人肉乎乎的小拳头碰了碰,约定道。
小小的人拎着滑草板又“哒哒哒”地跑回了小伙伴身边,重新加入嬉闹。不一会儿又笑得开怀,前一刻的失落好似烟消云散。
“真好啊。”许扶桑感慨道。
苏云卿应了一声,搂紧了身下的人。他双目失焦,轻声问道:“桑桑,你十来岁的时候在做些什么?”
这人稳稳当当地向前走了几步,才语声缥缈地答了话,“应该……在打架?”
“啊?”苏云卿明显懵住了。
“啊什么,没见过不良少年啊?”许扶桑轻笑了一声,语带夸耀道,“我那时候可凶了,打起架来不怕疼也不要命,打到最后谁见了我都管我叫哥。”
苏云卿有些说不出话来,只得将下巴搭在人肩膀上,用脑袋蹭了蹭这人的脸颊。
“心疼我啦?”许扶桑笑得没个正型,“那你亲我两下,我一高兴就能把这些都忘个干净。”
苏云卿有些酸涩,当真偏过头亲了人两下。
浅浅的吻落在脸颊,那人的双唇有些颤抖,是情绪下的难以自持。
“你别难过啊,”许扶桑将人往上掂了掂,安慰道,“我说真的,没人能让我吃亏。那些欺负我的人,都被我想方设法、千倍百倍地奉还了。”
许扶桑身上有一种令苏云卿震撼的坚韧。
这人面临不平的境遇时,最常做的事是同命运开战。
他像是凶兽,即便彼时尚且年幼,却已然初现獠牙。
愤怒、嘶吼,他横冲直撞、不管不顾,只一门心思向前闯,即便伤痕累累也决不认输。
“那你呢,你那个时候在干嘛?”许扶桑感受到了某人情绪的低迷,想换个话题缓解一下气氛。
苏云卿的手臂在人胸前握紧,又慢慢松开,“在郁郁寡欢?”
某人的脚步一顿,疑问脱口而出:“为什么?”
“因为……每天都很累,还总是挨打……”背上的人偏了偏头,被记忆洪流撞得有些呆滞。
许扶桑哑声喊道:“卿卿……”
苏云卿伸手拍了拍这人的脑袋,原想安抚许扶桑,却被掌心的炽热熨平了自己的情绪。
“哥哥,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惨啦。”他靠在人背上俯瞰着路过的人与景,唇角勾起,“很重的打其实拢共也只挨过几回,其他时间都是些见疼不见伤的罚。”
“不过……我小时候很娇气,一点点疼也受不住,挨两下巴掌都要哭个不停。”
身后传来一阵阵稚嫩的玩闹声,苏云卿心头有些发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