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隋蓬仙有些迷糊,没懂他话里的意思。
赵庚拥住她腰的双臂拢得更紧了些,他有预感,此次西番和亲之行必定不会顺风顺水,刺杀、意外都是常见的事。北狄与西番私下有无勾结,前路又还有多少埋伏,抵达西番之后,更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时至今日,他仍不后悔当初坚持不让她跟来的决定。但天子多疑,扣下他的母亲不能离开汴京一步不说,连她也不愿放过。
这些晦暗沉重的情绪像乌云一样笼罩着他,峻挺眉骨下落下一片阴影。
见赵庚久久没有说话,隋蓬仙渐渐被风吹得冷静下来,琢磨出了他刚刚话里的意思,气得手肘往后一捣,听得他闷哼一声,她心里才终于舒服了些。
“我说了,你总是不相信我喜欢你。”隋蓬仙抿了抿唇,有些不高兴。
她介意的是他自己去冒险,却将亲兵都留在她身边,甚至宁肯联合隋成骧去假扮寿昌公主,借着火灾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却没有想过让她也参与进他的计划里。
她跟着他出门,早就做好准备,一路上不仅没有高床软枕,更多的是意外和危险。
隋蓬仙知道自己大多数时候都有些别扭,明明在意,却不肯说出来,要等到他自己发现,收到他比自己预想中强烈百十倍的反应,她才高兴。
赵庚低低叹了一声,头埋在她玉白的颈后,高挺的鼻尖轻轻摩挲着那一片牛乳似的柔软肌肤:“我相信。怎么会不信。”
“只是我舍不得你受苦,你本可以不必经历这些。”
飞奔而过的风把他的声音吹得有几分虚无,隋蓬仙感知到了他此时有些低落的心绪,觉得有些古怪,他平时并不是感性到有些悲观的人。
她抬眼望去,奔霄带着她们跑到了一处河谷,按着大部队的教程,起码还有小半个时辰才能追上她们。
看着不远处那块儿足以遮挡踪迹的巨石,隋蓬仙恶从胆边生,拉着赵庚下马:“你给我过来。”
赵庚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还是顺从地跟着她去到那块巨石背后。
‘砰’的一声,他后背撞上石面。
赵庚有些不解地抬头看去,下巴却被人勾住,直直迎上隋蓬仙那双因为不爽而分外水亮的荔枝眼。
“夫妻之间应该开诚布公对不对?”
这句话还是从前他哄着她不要生气的时候说过的。
赵庚颔首。
“那你为什么总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扛,有压力有情绪的时候从不和我说?”
她问得很大声,略微有些颤抖的声音回荡在河谷之间,连树叶都发出簌簌的回声。
赵庚张了张嘴,想说抱歉,对上她弥上淡淡雾气的眼睛时,却又哽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何其有幸。又何其无用。
隋蓬仙按住他微凉的唇,笑得甜极了:“现在你不用讲了,我也不想听。”
她摸出一团金丝软鞭,狠狠地在一旁石头上抽了一鞭,回弹发出的声音有些刺耳,赵庚眉心也跟着一跳。
隋蓬仙退后半步,举起金丝软鞭在他身上比划,冷笑道:“我真得好好调。教调。教你了。”
第44章第四十四章好像被她玩坏了
赵庚没有说话,头往后仰了仰,喉结滚动,麦色肌肤之下的血管随着主人偾张的心绪蜿蜒浮现,像是伺机游动的蛇,一双阴冷的蛇瞳紧紧盯着那双施加给他欢愉与痛苦的手,仿佛下一瞬就会有冰凉的蛇信舔上她捏着鞭子的手。
隋蓬仙不由得怀疑:“我抽你一鞭,你该不会舔我一口吧?”
赵庚没有抬头,头紧靠着石壁,仰起的下颌线条像一把出鞘的刀,锋利又流畅。
“如果阿嫮想要的话。”他笑起来的时候喉结动得更加明显,胸前的明光铠也跟着震动发出金玉般的锵鸣声,应和着他低低的笑声,落在人耳中,总觉得不太正经。
隋蓬仙确定,他现在就是在存心勾。引自己。
她手里握着的金丝软鞭是十五岁那年舅舅送的生辰礼,据说是他游历西南边陲时偶然得来的一种连钢刀都无法轻易砍断的蚕丝制成,金丝软鞭看着精巧可爱,像是女儿家的心爱之物,但看着刚刚石壁上留下的一道碎石鞭痕,就知道她并没有在说笑。
她的确想要好好教训他一顿。好让他深深记住,她不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菟丝子。
隋蓬仙的确喜好奢侈享乐,但如果这一切是建立在他的隐瞒和自以为是的成全之上,她就算是躺在织女纺来的云霞织成的柔软床褥上,也会有挥之不去的异物感紧紧梗在心头,让她不得欢颜。
“把你的铠甲脱了!谁挨打还穿这个,你的心一点儿都不诚!”隋蓬仙语气逐渐暴躁,团起软鞭在他心口狠狠摁了摁。
赵庚十分好脾气地依言照做。
‘哐’的一声。分量颇重的明光铠压倒了周围泛着莹莹碧色的青草,草茎弯折,清透的汁液缓缓淅出,漂浮着暑热的空气中慢慢渗进些许清涩的青草气息。
隋蓬仙继续喝令他把外衫脱掉:“再过不久他们就要追上来了,你也不想你手下的将士们看到你这副模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