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一行人出了门,杨启订好的酒楼就在他家隔着三条街的天香楼,赵庚一走进去,想起和隋蓬仙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不由得莞尔。
高大冷峻的男人脸上忽然出现一抹柔色,像是霜雪积厚的冰层上忽然开出一朵摇曳生姿的花,越是违和,就越吸引人。
杨母注意到女儿时不时瞥去一眼,羞答答的模样,皱了皱眉,狠狠肘了她一下,低声道:“招子别乱瞟!要是敢坏了你兄长的关系,看我不打你!”
杨芩被骂得低下头去,泪水包在眼眶里,要落不落。
杨启的妻子周氏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她倒觉得小姑子年轻美貌,万一真和丈夫的好友对上眼了,届时成了国公夫人,多风光,多荣耀,能帮扶兄弟不说,家里的侄儿侄女们不也可以得到好处么?
赵庚压根不会往女眷那边儿多看一眼,席面也分了两桌,两个男人坐一桌,其余女眷坐一桌,几个小孩叽叽喳喳,见什么菜都新鲜,嚷嚷着要吃。
杨岑刚刚被嫂子拉过去说了几句话,这会儿格外殷勤地照顾侄儿侄女,尽力地表现着自己的柔顺贤惠。
或许是那边的动静太大,杨启有些不快地横过去一眼:“安静些。”
赵庚也跟着放下筷子,招来侍者,让搬一扇屏风过来放在中间。
“乔迁是喜事,别吓着孩子。”
杨岑脸上一红,双眼盈盈地望过去。
他这么体贴,是因为不忍心听兄长骂她吗?
侍者很快搬了屏风过来,但那扇屏风瞧着是实木做的,分量颇重,赵庚见侍者抬得满脸涨红,十分吃力,索性起身帮了一把。
侍者止不住地道谢,赵庚的视线却被对面走廊上那道婀娜身影吸去,久久没能挪开。
朝思暮想的心上人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眼前,惊喜、柔情、欣悦种种情绪一起涌上心头,赵庚面上的笑刚刚扬起,就见对面雅间的门打开,他视力绝佳,一眼便看到雅间里已经有人在等。
是个男人。
赵庚眼睁睁看着隋蓬仙走了进去。
砰一声,雅间的门关上了。
赵庚面色一寒。
“客官,您……”
侍者惊恐地看着他生生捏碎了屏风一角,说话的声音都发颤。
这、这可是实木的啊!
杨启对妻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安心吃自己的饭,别出声,他站起身走过去:“怎得了?碰到熟人了?”
赵庚敛眸,收起眼底纵横的戾气,对着他略微歉意地颔首:“我有些事,得先走一步。这顿记我账上,下次我们再聚。”
杨启见他面色紧绷,神情凝肃的样子,真以为他遇见什么事儿了,也不敢耽搁,连连点头:“咱们兄弟之间不说这个,你去忙就是。”
赵庚出了雅间,睨了随着他一起出来的侍者一眼:“把门关上。”
侍者连忙照做。
再一抬头,侍者看到刚刚那位手劲很大的客人已经走到了对面的廊道。
他不由得感慨,这位客人的手脚都很灵活呢,腿倒腾得还挺快。
再紧接着,他看见那位手脚都很灵活的客人突然砰砰敲起了门。
其实赵庚敲门的力道并不大,他有意克制,不想吓到他。
但落在刚刚才见识过他徒手掰碎屏风一角的侍者耳朵里,那阵敲门声无异于催命符——那位客人该不会要闹事吧?!
没等侍者犹豫着要不要去通风报信,就看见对面雅间的门打开,赵庚风一样地刮进去,又风一样地刮出来。
身后还跟了个小尾巴。
侍者看着赵庚紧紧握住那位小娘子的手不放,下意识啧了一声。
看来不是什么正经人。
……
不正经的赵庚一直拉着隋蓬仙的手,直到走出天香楼,隋蓬仙从诡异的心虚状态里恢复过来,不停挣扎着要他放开自己。
赵庚面色很冷,握住她手腕的掌心却烫得像火。
他没有理会她嘟哝着让放开她的话,两指曲起放在唇边,吹出一道嘹亮的哨声,不多时,一匹精壮强悍的神骏黑马就来到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