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庚到家时,已是月上中天。
亲兵连忙上前,将忠毅侯府的人送了东西过来的事说了,赵庚眼眸微亮,语气一如既往沉稳平静:“我知道了。”
亲兵站在原地,目送赵庚进了书房。
是他眼花了?怎么觉得国公爷的步伐……略显急切?
赵庚走路带风,径直进了书房,眼里浮动的笑意在看到那个金光闪闪、珠光宝气的马鞍时戛然而止。
原来是给奔霄的。
他还以为……
按下心头的丝丝失落,赵庚告诫自己,不要被那些虚无缥缈的妄念牵着鼻子走。
那样太蠢了。
赵庚轻轻抚过马鞍上镶嵌的诸色宝石,触感冰凉,在被风扑得忽明忽暗的烛光照耀下,仍能迸发出十分夺目的华彩。
赵庚放纵自己暂时不去想那件涉及朝堂、宫闱的案子,眼睫低垂,凝望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宝石,就好像看到了她。
在书房静静待了一会儿,赵庚才回了卧房。
这座二进的小院的确很小,穿过一道月亮门,再绕过两亩菜地,就是赵庚的卧房。
从前他不觉得有哪里不好——他在汴京的时间很少,有个固定的地方休憩睡觉就很好,但刚刚一路走过去,他脑海中浮现的竟然是携手与她一起,夫妻二人一同回房的场景。
她身边应该是花团锦簇、桃李争妍,一派富贵风流。
想起先前忠毅侯试探他是否要购置新宅的事,赵庚面容稍稍严肃了些,或许下次见面得问一问她的意思。她应该不想离侯府太近,其他方面呢?
可以多栽些树,种些花,他再在旁边给她做一顶秋千。
听说汴京大户人家里,主君与主母都是分院别居。
他们之后也要这样么?
赵庚凝眉,推开门,吱呀一声,惊乱了他的思绪,看着一片漆黑、安静得过分的屋子,他哑然失笑,为自己刚刚的浮想联翩而微微耳热。
赵庚,你真是——
想起她娇里娇气的那几声‘不要脸’,赵庚眉眼不自觉柔和几分,觉得她骂得很对。
耽误半晌,他绕去衣柜前,想要取一套干净中衣,柜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却是一股他渐渐熟悉,却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香气。
赵庚眼神微厉。
雪白中衣间,夹着一团柔软丝帕。
赵庚下意识屏住呼吸,轻轻拿起那张丝帕,入手的触感软得像云。
凑得越近,那股香气也就越明显。
有一抹娇艳的红影影绰绰地藏在云团之下,无声地邀请着持有它的人,打开它。
赵庚面色十分严肃,要是让旁人看到,还以为他手里捧着的是什么要紧的军情,但只有他知道,那是他的心上人调皮的证据。
素白丝帕印着的嫣红唇印实在太惹火,赵庚喉头微紧,指节下意识紧扣,却又在下一瞬猛地反应过来,松开了手。
那朵染上艳色的云十分乖巧地躺在他的掌心。
这张丝帕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衣柜里,她又在打什么主意,这些都不要紧。
赵庚轻轻吻了吻那团丝帕。
才分开不过半天,赵庚已十分想念她,几欲入骨。
……
第二日一早,亲兵领着忠毅侯府的请帖兴冲冲地过来时,看见自家国公爷正在后院洗被单。
洗被单?
赵庚发现来人,面不改色地转身:“何事?”
亲兵忙把忠毅侯府送来的帖子递了过去,来人还特地强调,是替他们家世子爷下的帖子。
世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