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已破。
“杀——!”
煊国大军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汹涌灌入城中。
天河城内,早已是绝境。
残存的守军伤兵,甚至拿着菜刀的百姓,眼中都燃烧着同一种疯狂。
他们嘶吼着,带着必死的癫狂,扑向涌入的敌军。用牙齿,用断刀,用身体,只为在咽气前,将敌人也一同拖入地狱。
“跟他们拼了。”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震天的拼杀声,如同地狱的催命符,将整个天河城彻底淹没……
煊国大军闯入城主府时,天空飘起雪沫。
明黄软椅无声地放置在洞开的将军府大门前,正对着修罗场般的庭院。
宁煜一身玄黑龙纹锦袍,外罩墨狐裘大氅,缓步上前,悠然落座。
他支起一条腿,手肘随意地搭在扶手上,无意识地转着两枚被打磨的圆润光滑的天河石,姿态闲适得仿佛并非身处血肉横飞的战场,而是在自家后花园赏雪。
一阵风雪扫过,宁煜抬眼,带着审视,穿透纷飞的雪幕,牢牢锁住府邸深处。
谢明璃的银甲早已残破,肩胛处红黄相浸的绷带触目惊心。
她立于残存的数十亲卫最前方,手中明璃剑奋力挥砍。
然而每一次挥出,她的手腕都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剑锋轨迹变得滞涩。
久拖未愈的肩伤,连日鏖战的透支,像无形的锁链,终于死死将她捆缚。
当啷声传入她耳中,她转头瞥见一旁堇青的身影。
明璃剑于堇青而言,太过沉重,几息之间便被打飞。
堇青顾不上虎口处的疼痛,转身就要去捡坠地的明璃剑。
“嗤——”
一柄长剑,带着煊国士兵狰狞的面孔,瞬间从她腹部贯入,穿透而出。
剧痛让堇青的身体猛地弓起。
那士兵正要抽剑,堇青眼中忽地爆发狠厉,她左手反握,死死抓住剑刃,锋利的刃口瞬间割裂皮肉。
士兵惊愕,用力回抽,竟一时无法拔出。
刹那间,堇青沾满血污的右手,已从怀中掏出那枚翠绿的天河石。
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天河石尖端,狠狠刺入士兵毫无防备的脖颈侧动脉。
“噗嗤。”
鲜血激射而出,溅洒堇青满头满脸。
士兵双目暴突,身体软软倒下。
随着他的倒下,那柄贯穿堇青的长剑也被猛地带出,在她腹部留下一个汩汩冒血的血洞。
谢明璃浑身一颤,微张着嘴,无声传出。
她撞开身前碍事的敌人,将软倒的她拖进厅房。
厅房的门扉早已被劈碎,厅房里不断灌入冷风和碎雪。
仅存的文石和褐铁死死堵住门口,用身体和刀剑筑起最后一道屏障。
冰冷的青石地面上,堇青躺在谢明璃怀里,身体因为剧痛和失血而剧烈抽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