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蝇营狗苟,不必等陛下厌弃的那一天,侯府迟早得败。
南羿凌不服气。
他还要反驳,被大哥南羿成拦住,架着往外拖,“二弟也是遭了无妄之灾,一时情急,父亲别怪罪。”
边说边给南羿怀使眼色。
一段饭吃得不欢而散,再不走,难道留在这里被父亲骂。
南羿怀这才恍然大悟般,赶上前与南羿成一同拉着南羿凌出去。
*
厢房里,女眷们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转到几个姑娘身上。
南絮还算沉稳,南韵别扭地绞着手帕,南琪有些懵懂地看向上首的侯夫人。
侯夫人扶额叹息。
好好的一家人,被这些糟心事搅得不得安生。
她勉强笑道:“你们二哥失了心智,他的话别放在心上。”
放不放在心上,也是因人而异。
于有心人而言,南羿凌的话虽不中听,却也有一定道理。
南韵看了眼平静无波的南絮,掐住手心,状似无意道:“都是一家人,二哥的前途也关系着我们,若能为侯府出一份力,我们自然…”
“自然什么?”
话到一半,侯夫人冷声打断,眼里没有半丝温度。
南韵鲠着喉咙,把后面的那句‘也是愿意的’吞了下去。
侯夫人手下讨生活久了,她能很快地辨别出什么话该说,又该在哪点到为止。
只是她心里的小九九又怎瞒得过侯夫人。
“我还在呢!女儿家的婚事哪里轮得到你自己做主!”
“这些话,以后不许说了,若再被我听见,别怪我这个做嫡母的不讲情面!”
这话不轻,南韵难为情地咬了咬下唇,低头轻声说了个是。
她把情绪掩饰的很好,没人注意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毒。
侯夫人看了眼神情平静的南絮,倦怠地扬了扬手。
“散了吧。”
等人走完,侯夫人身边的卢妈妈才走到她身后,慢慢地给侯夫人揉捏着额角。
见侯夫人疲累地合上眼,温声询问,“夫人是怕三姑娘有别的心思?”
侯夫人淡淡地嗯了声,“周姨娘年轻的时候,便是掐尖要强,生下羿怀后,更是嚣张到敢和我叫板,直到发生那件事后,她才消停下来,在这之后便有了南韵。”她拍了拍肩膀,示意卢妈妈换个地方按,“这几年,南韵的脾性我也看明白了,与年轻时候的周姨娘,那是像极了。”
“阿絮都没说话,她急什么?”
“心比天高,却不知深宅大院的可怕。”
“侯爷早年便说,阿絮的事不用操心,南韵和南琪两个却是要废番心思。她们虽托身侯府,却是姨娘所出,高嫁未必寻得到可靠的郎婿,低嫁又怕她们受委屈,不如学那起子风雅人,来个榜下捉婿,找个家世清白的,懂得疼人的,肯上进的,那日子过得不知多舒服。你看她今晚的样子,像是能安生的人吗?”
卢妈妈点头,又听侯夫人接着说,“倒是阿絮,得赶紧寻个好人家。我看今晚老二说得那些话,他的心思已经偏了,就怕狠起心来,不会顾忌阿絮是不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
南絮是永安侯夫妇的心头肉,侯夫人想起晚上南羿凌的那番话,就头疼。
女儿不似男儿家,能轰轰烈烈地拼出一番事业。
若不能嫁得良人,便是千金万金小姐,也只剩苦苦蹉跎的份。
侯夫人不想自己的女儿落到那步田地。
卢妈妈有心分忧,试探道:“夫人是想亲自给姑娘相看?”
侯夫人摇摇头,又点点头,沉思半晌才道:“我记得京都有本记录各世家子弟的俊男图册,分上中下三册,其中中下册都是些普通世家好读书的儿郎,明日你去寻来送到撷芳院去,陪着阿絮把那些图册上的儿郎挑一挑。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是个仁厚知礼,知道疼人的就行。”
卢妈妈点头说是,侯夫人这才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