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雪梦中又见到了那个人。
一身玄色衣袍,衣袖间散发着一股动人心魄的幽香味道,让人心旌摇曳不已。那人动作温柔地抚过他发顶,微凉的指尖陷入头发里,缓缓划过,像在抚摸什么毛发柔顺的动物。
江照雪一觉醒来,睁眼盯着头顶月白色钩花的床帐好半天才醒神。
梦中的景象又如潮水般褪去,变得模糊,然后没有踪迹。只隐约记得梦见了很美好的场景,舒适得让人想一直沉溺其中,不愿醒来。
然后江照雪仿佛被一盆凉水浇了满头。
完了,昨晚不是给秦无咎下药来着,然后呢……然后他睡着了吗!?
江照雪一个扑棱坐起来,他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想来是秦无咎见他睡着了,把他送过来的。但秦无咎并不在这,是不是说明,仙君并没有怪罪他看书半路睡着的事,也没有察觉他下药的事。
真是万幸,否则仙君没有药倒还被发现,那就得不偿失了。
江照雪收拾了一下出门,才知道昨夜东城大街有人死了,死法于之前死者一致,想来又是那鬼修下的手,所以秦无咎一早便出去了。
侍从对他道:“仙长是准备去东城大街看看吗,正好虚源派的仙师也要出门,不如你们二位结伴前去?”
江照雪转身,看见小院门口站着赵礼安,正朝他走来。
赵礼安头上戴着帷帽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仿佛受不得阳光似的,幸好那身标志性青袍制式服装江照雪认得。
他见江照雪盯着他的帷帽,便掀起白纱,苦笑道:“哎,近几日夜里画阵有些伤眼睛,受不得强光,便用这帷帽遮一遮。江兄是要去东城大街看看情况的吗?”
那周身气质濯濯清朗,正气坦荡,可越正气,江照雪越不想跟人靠太近,于是微笑点头和和气气道:“不去。”
赵礼安笑容似乎僵了一下。
江照雪又看了两眼这身制式道袍,思索道:“赵兄在仙门中,可有听过叫‘平郎’的人?”
之前世子被袭的那个幻象中,世子也化身穿了这身道袍,那个鬼修很可能在找虚源派的某个人寻仇。而且微妙的是,鬼修看起来对那块木制护身符很在意。
恰好送护身符的人是赵礼安,也正是虚源派的人。
赵礼安眸光微变:“不认识。怎么问起这个?”
江照雪道:“没什么,许是我记错了。对了,之前听闻世子提起赵兄送了一块护身符,很是精巧有用……”
“那是我虚源派的护身符,我仙门中人人会刻。”赵礼安从怀中掏出一枚护身符,笑道,“是这个吧,江兄若是想要,我送你一个。”
江照雪下意识拒绝:“不用。”
赵礼安相当热情,已将护身符塞入怀中:“江兄不必客气,一枚护身符而已,你我相识也算缘分,这点薄礼还推辞,莫不是看不上这护身符?”
确实看不上啊!这护身符是啥好东西吗,世子揣着护身符就被鬼修袭击了,这人咋还拿着护身符到处送!
江照雪躲闪不及,也不好翻脸把护身符扔出来,只能打算待会儿等人离开再扔掉。
这时,赵礼安紧闭的房中传来一阵叮叮铃响。赵礼安面色一变,道一声“不好”,疾步转回房中。
赵礼安房间的门一开,入眼便是满墙满地的繁复阵法符咒,红线铃铛交错相叠,不留一丝空隙,多得让人头皮发麻。
江照雪只是在门外遥遥看了一眼,顿时感觉周身都不舒服。这些阵法符咒全是针对鬼修的,但魂与鬼本就同源同宗,多亏了他身上戴着秦无咎送的玉佩,才能还算正常地站在这里。
而方才发出响声的那只铃铛现下轻轻摇晃,逐渐平息下来。
赵礼安上前查看,随即掐指一算,转头对江照雪道:“江兄,事态紧急,我已察觉到那鬼修的气息,现下需要你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