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月凉如水,鸟唳虫鸣也归于沉寂,正是外出办事的好时机。
江照雪蹲在琉璃参跟前,把化血草裹在生容晶上,用小火点燃,淡绿色的烟在莹莹火光中飘然升起,缭绕在琉璃参细嫩的叶片上。
没一会儿,叶片下响起细微的噼啪声,小黑点陆陆续续从叶片上脱落,落在土上萎缩成干枯的烟黄色。
驱虫效果很好,燃完这一把药材,这次的虫害应该就能彻底清除,之后再想办法多喂些营养养一养,琉璃参就能恢复健康。
江照雪耐心地将半燃不燃的药材一一靠近每一片叶子,时不时吹两下,力求让烟生得更浓烈些。
书房外的凉亭中,文德尊者放下酒杯叹了口气,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玄衣仙君。
“好酒,自我守着封魔阵,这么多年以来,我家中的酒就再没敢动过。这次喝完,下次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秦无咎垂眸看着冷光潋滟的酒杯,淡淡地道:“若你真这么想喝酒,将守阵之事交由你徒弟洵闻即可。”
文德笑了下摇摇头:“他心还是太浮躁,待他再历练历练吧。年轻人,想做的事太多,都让他们去吧,这种一成不变的生活还是让我们这种老头子来。”
秦无咎抬眸瞥他一眼。
文德嘿嘿笑了两声,又赶紧抿一口。
“无咎仙君同意帮我修补封魔阵啦?”
秦无咎道:“明日一早便动身吧,也拖不得了。”
一阵凉风徐来,吹得碧色竹帘当当作响,摇曳的烛火噗一声熄灭,凉亭中顿时陷入黑暗。
小鵹自不远处跑来,给烛台中添油,重新点燃烛火。
凉亭又重新笼罩在光亮中,小鵹抬头看见秦无咎侧过头,狭长眸子注视着凉亭外的黑暗。
从那个方向,隐隐飘来一股很淡的药草熏香,夹杂在微凉的风中,突兀而怪异。
小鵹下意识吸了几下鼻子,眉头皱起来:“仙君,这味道好像是化血草,年份应该不低,可这方圆百里,根本不是化血草的生长地,怎么会有化血草燃烧的味道?”
文德喝得双颊通红,也看向那个方向。
小鵹神色凝重起来:“仙君,会不会是有妖魔在祭血阵,我去那边看……”
“不用管。”秦无咎收回目光,抬了下手指,鸦青色袍袖轻拂过桌面,那面的竹帘便垂下来,略略阻挡了那股若有似无的味道。
小鵹张了张嘴,瞧着秦无咎脸色又把话咽了回去:“是,仙君。”
给烛台中添完灯油便退走。
文德醉眼朦胧地看了两眼秦无咎,忽然说道:“听闻无咎仙君近来新收了一位侍从很是可爱有趣,连去锦华生辰宴都带在身边,今日怎么没看见人?”
微风吹过酒杯,漾起碎光般的波澜。
秦无咎垂眸看着杯子里摇晃的倒影,淡声道:“年纪小觉多,已经睡了。”
文德又道:“自从那年之后,也有好多年没在无咎仙君身边看过新面孔了,无论是人是其他。”
秦无咎面色冷淡,没说话。
文德干笑了一声,喝了口酒也不再提。
给琉璃参驱完虫,接下来便要想办法补充缺失的营养,若能认出藏宝阁里的草药都是什么,就方便多了。
江照雪昨晚驱到大半夜才回来,今天直到日上中天才醒,幸好早上没人通知他去当值,现下正好摸鱼去书房找找药草资料。
书房里也没人,江照雪在浩如烟海的书山中翻找半天,终于在头顶一米高的地方,看见一本夹在角落的《xx灵草百解》。
身高不够,江照雪把秦无咎的椅子搬过来才勉强够到,谁知拿书的时候不小心一连扯落了好几本,哐哐砸在头上。
痛痛痛呜……
江照雪眼泪汪汪揉揉头顶,忽然发现书掉下来,露出架子后一个隐蔽的暗格。
尝试地按了按,暗格打开,扑面而来一鼻子灰,里面是一只古朴精致的五彩宝珠漆金长匣,匣面勾着一只鸟的图案,能感觉出匣子被精心妥当保存着,但不知为何许久没被打开过,还被放在隐蔽角落处的暗格里。
就好像,放匣子的人既珍惜,却又不太想打开它。
里面究竟放了什么东西?
江照雪拿出匣子,手碰到匣子的一瞬间,匣身浮起一圈密密麻麻的金色禁文,如水波般倏然消散。咔哒一声,匣子自行打开了。
里面是一只红色剑穗和一卷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