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天銮蓦然发出一阵笑声:“残忍?你们行云宗又好到哪里去?全是剑修,应该只有两个活人吧……哈哈哈。”
荼十九在树后看见沈春眠倏然变了神色,眼底仿佛闪过一丝哀切,但转眼间,他目光扫向树后荼十九所藏身之地,一抬手指,一道剑气飞出。
血色的,带着尖锐鸟鸣的剑气飞来,就在荼十九以为他要对自己下杀手时,剑气擦着他的发梢掠过,击中了突然裂地而出的一根手臂粗的藤蔓,将其禁锢在原地。
“死壤藤萝已经侵蚀到山阳国附近了,看来母藤很快就会到这里。”沈春眠又飞出一张符,符箓贴在荼十九背后,迫使他浮空而起。
沈春眠道:“我见过你,不是让你回去吗?怎么还在游荡?”
荼十九飘在空中下意识地望向步天銮,对方对他这个凡人并没有任何反应,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荼十九突然一滞。
远天处没有星光月色的地方,一块地皮逐渐拱起,如同有什么无形的巨物在大地之下行走,每一个脚步都带起生灵的战栗。
“祂饿了……”步天銮凄然地苦笑一声,“你们离开吧,母藤吞下我,至少能抵挡几日,那些试炼者能不能从山阳国出来,就看他们的命了。”
沈春眠叹了口气,飞到荼十九身边:“走吧少年,邪神造乱,凡人是无能为力的,我送你离开此地。”
然而荼十九却呆呆地指了指山阳国的方向:“那一些的,也是邪神吗?”
……
远方,山阳国的雾墙上,一张张邪异的面孔浮现,在无数震颤的目光下,第一张面孔冲出青雨长帷。
祂的上半个身躯还是一个披发的人,但下半身却是四肢如蛇尾的马身,其出现的瞬间,下方所有的树叶都在簌簌寒风中枯朽飘落。
“我自由了……洪炉界,让我来告诉你们这星河上的真相……”
祂化作一缕黑烟,飞速向前,面前的大地却突然开裂,一条生满巨口的藤蔓从大地的裂缝中拔地而起,将这邪神一卷,拖入地下。
下一刻,吞噬了邪神的巨大的藤蔓发出一阵欢悦的鸣叫,藤蔓如同牢笼般,转眼间遮天蔽月,将所有被赶出山阳国的邪神一并吞噬。
在这场无声的屠戮中,山阳国外,浓云后的月亮露出了半个银白的轮廓,但很快,蒙上一层血色,缓缓坠入一架天平的秤盘当中。
大小,远近,光影,这些所有的规则,随着障月轻轻一拨弄,崩解得一塌糊涂。
“死壤母藤,它分食了‘我’的力量。”
“太上侯,他分食了‘我’的存续。”
“他们都追逐力量,而你呢,这赌局之中,想用什么样的闹剧阻止我?”
障月低声喃喃中,不法天平上的月亮中,传出一声叹息。
“天地燬炉,铸炼神明,不死不熄。”
第113章第一百一十三章真相秩序阵营的‘燬……
……刚才那是障月吗?可又不像。
障月一直是有人性的,至少是为了她,也会有人性。
怎么办?是要追上去问个明白吗?
“障月?”
李忘情有些惶惑地低声轻唤,然而障月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她的视线当中,她连忙上前去追,却被人猛地一拉。
“忘情!你去哪里?”
李忘情被猛地一抓,随即失重的感觉袭来,回过神来竟发现自己已经半个身子浸入一片泛着星光的湖水里,湖水似乎有吸引力一样把她向下拉去,而羽挽情正死死抓着她。
李忘情连忙借着羽挽情的手挣上岸,这才发现她们此刻正处在一处孤岛上,四面环水,而水下奇迹般地映出了观星司的全貌,每个在外面苦思冥想着何谓“最强之剑”的人都分毫毕现。
“刚才咱们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送到了这里,你又突然想下水,我拉都拉不住你。”羽挽情问道,“‘障月’是谁?”
李忘情错愕:“师姐,你刚才没看见那些……邪神?”
羽挽情抹了一把眼角的血,皱眉道:“我的剑在颤抖,应该为了保护灵智不失,自行封闭了神识,没有印象了。你的本命剑没事?”
李忘情摇摇头:“我都莫名其妙投湖了,怎么会没事,倒是此地……”
她们脚下的孤岛由一片雪白的砂砾形成,而在身后,则孤独地生着一棵树,树枝如枯死黄杨,裂缝中露出了一只只眼睛,正在时不时眨动着。
与死壤母藤所不同的是,这株“百目黄杨”并没有任何邪异的感觉,枝条上的眼珠干涸而布满血丝,让人不禁联想到,它之前或许属于一个疲惫的老农,或是行将就木的病人。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提起警戒心转到这株百目黄杨另一侧去,却发现这树的另一侧别有奇妙之处。
“这是,山阳国的王座吗?”李忘情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