钝痛缓缓攀上她的感官,苏折檀听到有女郎的惊呼声,摸了下额角撞到的地方。
指腹湿漉漉的触感,血顺着手指慢慢淌下来。
糟了。
苏折檀心想。
这么明显的伤,阿娘问起来肯定躲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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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府。
额上的伤已经被清理干净,榴红拿着药粉一点点撒上去。
“嘶——轻点。”
周似锦在边上冷哼:“你也知道疼,就该力气大点,让你长长记性才好。”
榴红嘴上不敢违抗,手上还是放轻了。
苏小娘子回来时候,额上干涸的血迹把她吓了好大一跳。
还好伤的不重,只是被桌角划到才流了血,没有磕坏脑子就是万幸。
该喊痛的另有其人。
门窗虚掩,能清楚地听到外面院子里周攸的痛呼,板子打在身上的声音听得人心惊肉跳,
她舅舅是被气狠了,让人抬了家法出来,潘夫人拦也拦不住。
板子刚打上去时,周攸还在嘴硬,几下就受不住告饶。
周恪之没理会儿子,发话让下人们继续,他们要是敢放水就亲自拿板子。
打了有十几下,周攸连求饶的力气都没了。
他一个读书人,哪怕为了考功名学过些骑射皮毛,体格跟习武之人还是没法比。
潘夫人怕儿子真被打死了,拉着妾室们一块儿给周攸求情。
“你听听,人都没声了!”潘夫人道,“我可就这一个儿子,你要是非得打死他才能出气,倒不如把我休了,你也别认他了!”
妾室们顺着主母的意思,也给周攸好言了几句。
妻子都放出如此狠话了,周恪之挥挥手让人停下。
潘夫人扑上去查看周攸的伤势,又生气又心疼。
周攸挨打求饶时断断续续的话语,能勉强拼凑出他所谓的“缘由”。
周恪之和潘夫人就他一个儿子,自然对他期望甚重。周攸压力大,心情烦躁念不进去书,在书塾结识了个“朋友”说是能帮他。
起初那位“朋友”只是带他喝些酒,看几场戏,他只当闲暇时打发时间。有一日他随“朋友”去饮酒,却突然多了位美貌女郎侍酒。周攸不疑有他。一来二去,逐渐放纵,凭他的意志力再想出来无异是难于登天。
周恪之让人去找周攸那位“朋友”,小厮回来时却说早已人去楼空。
若不是傻子,都能猜出是中了“美人局”。
苏折檀听说过,洛阳有人和酒肆联手,以美貌女郎作饵,诱那些意志不坚的好色之徒落入陷阱,诈取钱财。
周攸被打得气息奄奄,潘夫人哭得险些晕过去。
苏折檀上完药想回自个儿房间,舅舅舅母那却是必经之路。
她对周攸实在生不出半分同情,只想快点回去休息。偏偏周恪之还喊住她,询问她前因后果。
酒楼里发生的事,自然有管事的说明过了。
周恪之不解,她是如何知道周攸会在“金玉满堂”。他和这个外甥女接触不多,但潘夫人在他面前提过几次,都说她性子安静,善解人意,不可能主动去那种风月之地。
苏折檀有须臾的沉默,还是将那日的事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