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要硬挤进去,此处的疼痛非比寻常,夺去放在手臂上的注意力。施霜景呜咽出声,他很怕它强行这么做。施霜景不想去医院看这个器官,也不想死。
忽然,施霜景头面部一松,新鲜空气流动起来,右手也突然坠掉下来,施霜景整个人砸在地上。施霜景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但他强撑起身,双腿用力,双腿上的力突然一卸,施霜景趁机扶着床站起来。原来他刚才一直在床边的地板上。
冰凉不适之物的感觉暂且消失,施霜景的眼睛稍微适应了黑暗,他确信他一个人都没看见。
如果是人的话,他有可能会一瞬间就躲起来吗?
施霜景找到床头灯,按了好几下,无用,看来是整间房都跳闸断了电。
手机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如果人要藏起来,要么是躲衣柜,要么是躲床底。施霜景踉跄着去房间一角找到自己的扫帚,他用脚踩着扫帚头,手使劲一拔,将铁杆拔下来。他手里必须拿点什么才能安心。
窗外并非一片死黑,仍然是寻常的小区夜景,施霜景甚至能透过窗看见别家窗户的亮灯。社区的灯光成为室内微弱的光源,从窗户外渗进来。施霜景难受得不行,虚靠着墙壁顺气。
他难道是犯癔症了?但他绝对、绝对不可能撒癔症到觉得有人要进犯自己的地步。
……不对。
不对,不对。
施霜景借着窗户的社区路灯光亮看见,自己的身上密密麻麻写满了黑色的小字……只消看上一眼,施霜景就要犯密集恐惧症了。施霜景看向自己的双手,手心、手背也都是这些文字。读不懂,不是中文,就算是中文也读不懂,施霜景怀疑自己现在已经吓到没法读任何字。
与此同时,施霜景隐隐觉得那处很不舒服,但他已经没有胆量去摸了。
这一夜注定如同地狱。
施霜景左手握着扫帚的铁棍,起初他只敢贴着靠窗的墙角坐在地上,靠窗能看到光,后背有倚靠,九十度的两侧墙体夹角会让他有被支撑的感觉。他甚至一步都不敢离开自己的房间。客厅比卧室大,窗外的光亮比较难进来,不如卧室通透。
施霜景不知守了多久,人在经历过极度的紧张和恐惧之后,会进一段松懈期。施霜景努力想撑起眼皮,但靠墙的安定感让他又有些犯困。现在是十二点了吗?还是一点?施霜景甚至在想,如果再来一遍刚才的事,他就打破窗户……啊,不行,有铁栅栏!施霜景好不容易提起的气又泄掉。
又等了大约两个小时,施霜景半梦半醒,忽然一阵内急逼醒了他。施霜景在墙角磨蹭了半天,没办法过心里的坎,不能接受自己随地大小便,只能安慰自己……不会那么糟糕的,应该……没事了吧?不行……
在这般的折磨下,施霜景又磨蹭了小半个钟头,他还是提起了棍子去卫生间。
白天到底什么时候到来?
施霜景摸黑洗手,不敢抬头,怕在镜子里看见脏东西。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他捏紧了手上的铁棍,心里忽起疯狂之意。
施霜景收拾好自己,手提铁棍,不敢再拿刚才的外套。他大步走过客厅和玄关,到达门前,果断拧开门把手,拉开大门。
门打开……是墙。
施霜景傻眼。眼前是平滑的、坚硬的白墙。
鬼使神差之间,施霜景扭头望向了墙上的佛龛,他惊讶地发现,那慈眉善目的螺发药师佛竟背过身去,头后又生一头,两臂后又生四臂,各臂都持有物……新生出的佛首闭着眼,闭眼佛本应该是比慈眉善目的开眼佛更显安详,可施霜景只是不寒而栗。幽幽夜色泛着蓝,如一层薄纱披挂在佛像身上。
等死比将死更耗费力气。施霜景装作不怕,其实心脏都已经快跳不动了。
施霜景忽然踢到了自己的手机。他忙不迭捡起来,发现手机屏幕已经恢复。他的微信有好几条消息,施霜景一看见那消息人便心死。
[空白]:躺回床上去,我不与人在地上。
[空白]:你不挣扎就不会受伤。
[空白]:今晚做不了的话,你的世界不会迎来明天。
[空白]:你和其他祭品不一样。我说过,你是我很满意的祭品。
[空白]:不会让你今晚死。
施霜景看了发送时间,发现是两个小时之前。也就是说,刚才那“东西”真的是佛子。
佛子不是人。他绝对不是人。施霜景非常确定家里除了他没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