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布摘下来。”
“施霜景,静心。”
施霜景:“什么意思?你说话只说一半我很难办。”
“……”
“……”
施霜景本能地觉出有哪里不对,可他形容不出来。他要摘眼睛上的布吗?这是什么意思?摘了之后呢?静心?静哪门子心?
紫坪铺水库上巨大的倒悬三角内部。
如墓道又如宫殿长廊的内部建筑墙面,金色诫文疯长。这些墙这些砖这些门的材料古老得令人敬畏,最近的化石年代都是古生代,距今五亿年。诫文密密麻麻,虽是璀璨的颜色,可于黑暗之中有如感染,诫文蔓延而过的地方全软化成了柔软如肤如脂的质感,某种还原的过程。
罗爱曜知道这侵入的过程绝对不是单向的。甫一接收到施霜景的想法,它就替罗爱曜作答。这时候断开联系已是来不及了。施霜景绝对不可以把罗爱曜密宗造像身上的陀罗尼被掀开,绝对不可以。如果说庄晓因为见过纪复森的本体而精神癫狂了六年,施霜景掀开陀罗尼被的效果绝对是类似的。宗教令人谵妄。罗爱曜深知自己作为这样的宗教生物会把人逼疯成什么样子。
——而且纪复森竟然还怂恿施霜景把眼睛上的布摘下来!
抓住空隙,罗爱曜切断与施霜景的联系。
水库静悄悄,倒置的巨大昆仑三角仿佛有其自己的生命。水面刚才开启了瑶池,西王母与蒋良霖将另一半的昆仑三角转移走了。两边要各自开工,从两头消磨纪复森。罗爱曜承担主要责任,毕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最理想的情况是罗爱曜能捕获到纪复森的本体。佛子宝殿可以随意显现,但不能随意迁移,因为宝殿现在用来保护着重要的人。蒋良霖放心地把女儿和郎放都留在宝殿里也是这个原因,那里是绝对安全的,尤其想到要应付纪复森这样报复心极强的存在。
从昆仑三角的内部还原解构纪复森本体是最慢的手段,但也是保留原本的昆仑的唯一办法。罗爱曜的计策成功了一半,剩下这一半总觉得缺少一个引燃的火花。
罗爱曜切断与施霜景的联系意味着罗爱曜不再能捕捉施霜景的想法,但他依旧能俯视宝殿内部发生的事。纪复森如今应该也如是,谨慎得令人心烦。
*1:西比拉:古希腊的“女先知”代称,女性神谕者。TheSibyl,withravinglipsutteringthingsmirthless,unbedizened,andunperfumed,reachesoverathousandyearswithhervoice,thankstothegodinher。
*2:底波拉:古希伯来的著名女先知和唯一一位女士师。
*3:皮媞亚:德尔斐神庙中的女先知,女性神谕者,通过吸入神秘气体进入癫狂状态后传递阿波罗神谕。
*4:卡珊德拉:特洛伊女祭司,神注定她会说出真实的预言,但永远不会被相信。
第87章旧日幸存者篇(三十九)
庄晓在郎放怀里因惊恐而抽搐,庄晓再一次失去了对真实和虚假的感知,怀疑一切,怀疑眼前的场景全是骗他的,怀疑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过纪复森的监视。郎放一筹莫展之际,晃眼看到施霜景戴了他送的清心蛊手绳,郎放连忙叫住施霜景,向他要回手绳,手指捏挤开铃铛眼,倒拍几下,掉出一只虫尸。郎放直接将蛊塞进了庄晓嘴里,强迫他吞下。
“蛊虫是能吃的吗?”施霜景惊了。
“蛊虫本来就是要下给人吃的。”郎放平静地普及这一常识。
庄晓几欲呕吐,郎放帮忙摩挲推拿他的胸口,等了一阵,庄晓蜷缩在地,终于不抽搐也不发抖了,只是虚弱,他喃喃自语,“纪复森的风洞……寄生……确实要堵上,但是没办法,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真正‘解决’过祂。祂怎么可能被人类所解决。佛子会被祂吃掉吗?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想投降,我想死在这里,我宁愿死在这里,这里好歹干净。”
施霜景抓起庄晓的衣领,强迫他抬头,“佛子不可能让任何人死在这里,小心他让你永世不得超生。听着,刚才小鼓说,让不可被直视的佛子像对上纪复森的眼睛,这会不会有用?”
庄晓木然道:“那得引出纪复森的眼睛,还要抓准时机。祂可以选择闭眼不看,祂知道我们现在在想什么。”
“纪复森为什么要开这枚风洞?是为了监视你吗?”郎放问。
庄晓也纳闷,“是啊,祂为什么知道我会来?甚至就连祂的信徒都知道了……所以才屡次上门……我当初是追踪那些信徒才来到这里,我以为他们的目标是施霜景,为什么?时间和因果像一条衔尾蛇,我理解不了纪复森。但我知道这类似的结构,是祂寄生的手段,风洞也可能只是一个结果……是啊,为什么要有眼睛,可能里面根本就没有眼睛。”
郎放转而问施霜景:“佛子给你的法器里,有没有日严寺石影像?”
施霜景捻了捻珠子,日严寺石影像,日严寺石影像,手上忽的一沉,施霜景下意识摸了摸,是石头造像,形高一尺,径约六寸,十分沉手,可又没有沉到让施霜景有负担的地步。他尴尬半秒,“是这个吗?”
郎放只是尝试性地一问,怎么真的有。
施霜景将石影像交到郎放手里,郎放说:“我使用石影像,可代替业镜,示现诸天业。我们使石影像照见这座宝殿,其实庄晓担心的是纪复森是否已经顺利‘寄生’到这个空间——如果已经寄生了,石影像会有所示现。来的可能是‘眼睛’,也可能是纪复森顺着风洞让本体侵入——我可以这样理解吗,庄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