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鹭正在阳台洗晾,经她这一问,才想起厨房灶上烧了水,扔下手上的衣服便慌里慌张跑去关火。
一推门,锅底焦的烟味立即冲出来弥漫整屋。准备煮面的半锅水已经烧干了,锅底也烧得发黑、通红。
她挥手打开抽油烟机排烟,手忙脚乱地找着个抹布垫着手,将滚烫的不锈钢锅扔进洗碗池里降温。
秋秋呛得捂着鼻子过来看看,吐槽她:“老妈,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那会儿我问你吃啥你也不理我,现在又把锅烧焦了,要不你还是别做饭了,我叫个外卖吧……”
江鹭的确心神不宁,从昨晚上到现在,心率一直忽快忽慢地,总觉着要出什么事似的。要说是为密码的事担心吧,似乎又不至于。思量来去,心思便忍不住往宋魁那儿飘。
但今天的应酬是她同意他去的,晚上去之前,他还打来电话报备,说今天不喝酒,应该能很早结束,估计八点来钟就能回家,让她放心。
这会儿才刚七点过几分,往常这种饭局八点能散都算早的,现在还离得一个小时呢。她不好催促,只能劝自己,少胡思乱想,就是平常的一次招待,又不喝酒,能有什么事。
已是无心做饭,江鹭最后默许秋秋点了外卖。吃完饭快八点了,她才给宋魁发了条信息。
「魁,进展怎样,几点回来?」
他一直没回,打电话也没接。
江鹭很少对他电话轰炸,一般会等上十几二十分钟再拨第二回。今天她却沉不住气地连着打了好几通,但一直无人应答。
她心一下子慌了,赶紧联系上齐远,问他宋魁那边结束了没有。
齐远答:“局长说今天不喝酒,送下他后他就让我回了。怎么了嫂子,需要我过去一趟吗?”
“哦,这样……没事,不用了。”江鹭不好打扰齐远,嘴上说没事,心却揪到了嗓子眼。
从昨晚就开始发酵的不安情绪在此刻积蓄到了顶峰,挂断电话,她一刻也再坐不住了。
秋秋在客厅看电视,见她匆匆忙忙进屋换了衣服出来,疑惑问:“你干嘛去啊?”
“找你爸。”
“老爸怎么了?”
怎么了,她也说不上来怎么了。怀疑他喝大了、醉倒了,或者去了什么特殊场所?一时之间这些乱七八糟的可能性全都从脑海里蹦了出来,但比起对他怀疑猜忌,她更多还是担心他的安危。
没顾上和秋秋再解释,她只安抚她“没事,你把门反锁好,早点睡”,紧忙拿上包出了门。
胖子刚到餐厅楼下,曹军催促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你他妈到哪了?这儿等着你干活呢,怎么那么墨迹?”
“别催了别催了,已经到了。”他不耐烦地应着,“哪个包间?”
“二楼,观澜。”
“马上。”
胖子没好气地掐了线,正要进门,身后赶过来个风风火火的女人,先他一步推开门进去了。
他心下骂声,急着投胎去?不紧不慢地后脚跟进去,刚到跟前,就听她跟前台的服务员问,“麻烦问下,有没有一个叫李冬的订得包间?”
服务员查完后给她指去了二楼观澜,胖子一听,心叫不妙,赶紧退出去给曹军打电话:“来人了,你俩赶紧先撤吧。”
“来什么人?”
“一个女的。”
曹军看眼乔玉,“咋办?”
咋办咋办,还有脸问?折腾一晚上,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两个废物,能成什么事!乔玉几乎气急败坏了,“还能怎么办?让人碰上就完了,赶紧走!”
“不就一个女的?要不……”
乔玉一个眼神将他后半截话慑了回去:“你别惹事,景总没发话,谁也不许乱来!”
江鹭寻到包间时,大门敞着,门外也没见着服务员。饭局显然早已作散,屋里没人,桌上杯盘狼藉,要不是一眼瞥到最里边躺在沙发上的宋魁,她还以为这是个等着清洁翻台的空房。
她心焦如焚地奔到他跟前,急切地唤着他、查看他的情况。见他脸色微红、鼻息均匀,攥他的手,是温热的,贴他的额,温度也正常。凑近闻,也没闻到酒味——看起来似乎还好,她总算暂时松下一口气。
刚才那瞬间,她几乎把所有最坏的情况都在脑中过了一遍,新闻报道里喝酒昏迷、窒息、甚至猝死……所幸,没喝酒就好,人没事就好。
这波短促急剧的血液逆涌让江鹭眼前发白、头直发懵,现在整个人一松垮下来,更是一阵缺氧脱力,伏在他身边连着深呼吸几次,才勉强缓过来些许。
他看起来像睡着了,可为什么睡在这儿?
江鹭抚着他脸颊,拍拍他,轻唤:“老公,醒醒,怎么在这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