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担心道:“他方才买了丽云堂的香膏,会不会顺藤摸瓜查到丽云堂?”
檀汐淡淡道:“姐姐放心。此人并无家室,买香膏是要去香雪楼讨好妓子,届时他会在香雪楼喝茶吃酒用饭,鹤血涂在唇上,再一点一点吃进肚子里,毒效发的慢,等他毙命的时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去过多少地方,见过多少人。谁能想到与丽云堂有关?”
不错,那鹤血并非是吃进肚子里,涂在唇上一时半会不会中毒。除了她和檀汐,没有任何人知道。云娘想到这些,稍微安下心来,好奇道:“你怎么知道他要去香雪楼?”
“他第一次来店里打听你,我便留了心,暗中跟踪了他两次,但并不知道他曾经做过斥候。”
“多亏妹妹机敏警觉,不然真是后果难测。”云娘由衷道:“妹妹胆大心细,遇事果决,又会武功,最适合做间客。”
檀汐摇了下头,“姐姐,实不相瞒我并不想做大昭的间谍,蛰伏上京只是为了家人报仇。等事情了结,我便会离开。”
云娘暗暗可惜,“公主殿下只怕舍不得你走。”
在宇文忠和乐昌之间传消息原本是云娘的任务,檀汐留在上京后,公主便让檀汐替了云娘,这样可以时不时见她一面。
檀汐道:“等杀了完颜冽,公主自然也就有了机会离开北戎。”
云娘略一思忖道:“你晚上去见宇文公,把除掉曹利金的事情告诉他。若他怪罪我们擅作主张,你就说是我的主意。”
“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和姐姐无关,是我下的手。”
云娘心生暖意,“此事因我而起,怎和我无关?若官府查到丽云堂来,我来担着,不连累你。”说着,她从荷包里拿出一副耳环,要往檀汐耳上戴。
檀汐笑了:“姐姐,我没有扎耳孔。”
“我知道,这是我专门请人做的耳夹。”云娘将珍珠夹扣在她耳垂上,左右看看忍不住赞道:“妹妹很适合带耳环,为何不扎个耳孔?”
多年习武加上心里满是复仇之念,檀汐给人的第一眼感觉,便是拒人千里的清冷美人,但是一带上耳环,耳畔多了摇曳多姿的两颗珠珠,清冷如玉的一张脸便显得灵动柔美起来,看上去更易于亲近。
檀汐不太习惯的摸摸耳朵,“我家中没有姐妹,自小便和兄长们一起舞刀弄棒,爬高上低,母亲大约也忘了我还是个小娘子吧。”
云娘失笑:“难怪公主给你取了个郎君的名字。”
“郦浮生”这名字也是为了贴合宇文忠给她安排的身份。别人问起云娘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幼妹,她解释是父亲郦海龙在外面跑香料生意时露水姻缘所生的孩子,因父亲膝下无子,就当成儿子养着,眼看到了出嫁年纪才将她送回上京,让长女替她寻觅一门亲事。
宇文忠的家眷都留在了汴京,府中奴仆都是郎主安排的人。宇文忠自然知道这些奴仆不单单是侍候他那么简单,所以行事十分小心谨慎。他以年事已高,极难入眠,需极度安静为由,夜晚一直宿在后院的书房,到了晚上便将后院小门落锁,以防奴仆暗中窥探监视。
檀汐从院墙上飘然落下,轻车熟路的走到后花园的书房。房门关着,里面亮着灯。
按照惯例,檀汐悄悄叩门三下,没想到里面的铃铛响了!
宇文忠行事小心谨慎,每次与她在书房内关门密谈的时候,会在门栓后系上一根棉线,上悬一颗铃铛,若是有人推门或者附耳偷听,便会有响声示警。
难道房里除了宇文忠还有旁人在?
宇文忠交代过,未经他允许,不可让任何人见到她在宇文府出现,以免暴露他和公主的联系。檀汐返身就走,但是万没想到,房门倏地打开,一道凌厉狠辣的掌风疾追而来。
周时雍刚好和宇文忠聊完要事,准备离开,铃铛声响,他自然第一反应是偷听监视宇文忠的人,出手又快又狠,毫不留情,一记风雷掌直逼黑衣人后背。
檀汐迫不得己侧身闪避,再反身接招。宇文忠只不过慢了两步,两人已经缠斗在一起。
宇文忠忙说:“致尧,是自己人。”
周时雍闻声收拳,檀汐趁机一个飞身跃上院墙,倏忽间消失无影。
轻功不错。周时雍心里赞了一句,正欲转身,忽见地上有微弱的一点莹光,拿起来一看,竟是一颗珍珠耳环。没想到交手的竟然是个女子,他迈上台阶,将耳环交给宇文忠。
宇文忠接了过去,却又递回给他,“你自己还给她吧,刚好以此作为信物。”
周时雍微微一怔,“宇文公方才提到的人就是她?”
宇文忠点头,“正是,说来也巧,你已经和她有过两次交手,可知她武功不错。”
周时雍不禁好奇:“她为何要刺杀完颜冽?”那次其实算不上交手,是他故意让她刺中一剑,为了博取完颜冽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