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有所不知,县里的东西不比乡下,想挑些像样的,怕是……”
苏冶来了这里两年,不是没去过县里,五百文能不能挑些像样的她自然知道。
是这曹经想吃回扣,欲从她这里多榨些银子出来。
这时候她越是大方,对方摸清了她的底细越是会得寸进尺。
“九月就要完粮,这五百文还是东挪西借来的。”
曹经却不愿松口:
“本官也体谅娘子有难处,只是如今这世道,谁都不好过,你家官人身上是人命纠纷,户房不好落章,都怕闹出蹊跷,同乡也是壮着胆子替你作保,自是不能亏待了他们的好心。”
就在此时,苏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大人会体谅人。”
说着,王喜已在苏冶身旁落了座。
“我这妹子手上实在紧巴,前些日子还找我挪借银子,家里没了汉子,一人实在负担不起来。”
王喜放心不下她,还是跟了过来。
“不过大人也说的得在理,日子难过,乡里人冒险作保,不能亏待了他们。”
说着,她解下肩头的褡裢,取出个钱袋。
“替我妹子再添上两百文,大人行个方便,权当我们欠您个人情。”
王喜一套话倒说得天衣无缝,两方都给了面子。
两人认识这一年,苏冶不善经营的人情世故王喜倒帮了她不少忙。
曹经看着王喜推过来的银子,末了还是松了口,退了一步道:
“也罢,娘子说的是个道理,本官也是顾念着同乡的好处,这样,你们同我跑一趟,今日就将三位同乡请来,这些银子也不买甚东西,本官替你们寻个酒楼,张罗一桌,喝上几杯,这事情自然算成了。”
苏冶和王喜心知肚明,曹经这是明着盘算,要把钱吃进酒水里,只不过到了这地步,别无他法。
“此事劳烦大人了。”王喜立马说道。
少了银钱的争执,曹经也展了眉头,变得爽朗。
“好说,今日结个相识,以后乡里人互相照应。”
于是三人离了茶肆,一同上了曹经来时的马车,朝县城去。
——
车轮碾过崎岖的山路,发出沉闷的咯吱声。
苏冶靠在晃动的车厢内壁,方才茶肆里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回——曹经贪得无厌的嘴脸,讨价还价时的市侩模样,收下银钱后假意热络的做派。
表面看来合情合理,可细细琢磨,总觉得有什么地方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曹经从头至尾都似掉进了钱眼,明着想要多捞几分,也不甚避讳。
若只为索贿,大可直截了当,何必先说要三位保人,又改口设宴,这般迂回,倒像是。。。"
想到此处,马车突然剧烈一晃,她险些咬到舌头。
这颠簸来得蹊跷,苏冶去过县衙多次,官道平坦宽阔,断不会这般磕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