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笑恰好被昭黎捕捉到,问道:“二哥你笑什么?”
两人边走着边说:“我在想,一个女婴从出生长到刚刚那个小姑娘这样需要多久,从七八岁的小姑娘长成你如今模样又需要多久呢?”
昭黎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便跟了句:“你连女儿都没有你考虑这么些干什么?”绕道到他前面倒着走,仰头看他,“二哥想要女儿吗?”
时怀瑾不置可否:“要长得你这般可爱才好。”阳光下男人眼底的笑意渐浓,只是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毫无波澜的样子,还是一副谦谦公子模样。
被他看得不自在,昭黎打了个冷战:“大街上的胡说八道,你倒是不嫌害臊!”
见眼前的女孩红了脸,时怀瑾也不再逗她,忽瞥见前面一处宅子惹眼得很,同其它宅子通身的气派就不一样,眯了眯眼,看得清了些:“央央你回头看眼,前面是不是陆府?”
闻言昭黎转身而望,定睛一看——
“陆宅”二字正硕然与门匾上,前头是两个看门的小厮。
二人前去询问,被拦住去路:“站住,这里岂是闲杂人等能擅闯的?”
时怀瑾作揖道:“在下时卿之子时怀瑾,今携妻来拜访陆叔父,劳烦小哥去通禀一声。”
“时家人?你们且在此等候,待我前去回了我家老爷。”其中一个小厮说罢便进了府。
不消片刻,那人就回来了:“老爷有令,请时二少爷和二少奶奶进府中详谈。”
听见这话,夫妻二人便跟了来引路的小厮去了正厅,只见那陆大人正来回踱步,见他们二人来了,才舒展了眉头。
遣散了丫鬟小子后,陆大人才道:“前日晚上时家就来人告知我了,我这就盼着贤侄来呢,时大哥在信里说事情要贤侄来面谈,我这左盼右等,终于把你们二人等来了。”
陆大人盯着昭黎看了几眼,开口道:“承风,你这媳妇我看着面善,想是谁家小姐?我许是见过的。”
昭黎忙行礼道:“回陆叔叔的话,小女沈正天之女。”
“沈正天的女儿?”陆大人也知道渝州沈家这些天遭难了,又道,“沈正天家的小女儿?”
“正是。”
“都长这么大了。”
昭黎看了眼时怀瑾,他会意:“陆叔叔,我们快先进入正题吧。”
三人皆入了座后,时怀瑾便把这些天沈家的遭遇详细地说了一遍,又把昭黎在渝州寻了那么多人都没人愿意帮忙的事情一同说与他。
陆大人听了这些话连连叹息:“哎!想那沈正天一生清廉,一直奉行身正不怕影子斜,但他过于耿直,这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才被孟絮那样的小人算计了去,如今落得这么个下场,我同他不算太熟,都觉得唏嘘。”
陆大人又道:“你们有什么打算?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提就行,不拘于什么,银两也好,权力也罢,我能力范围之内的,尽管提就是,”他的脸忽地就冷了下来,“毕竟那孟絮,强抢民女、私吞军饷、做账造假,无恶不作,如今有个机会,我定要参他一本!”
见得陆大人如此气愤,二人便知这方的助力是稳当的了。
昭黎拿了包袱里装的账簿和渝州几位官员的供词来给陆大人看:“陆叔叔您看,这是我父亲当初同孟絮生意还有军务以及各类事务交接的账簿,上面看来,似乎就要确定是孟絮造假,便能还我母家在贪污上的清白。这里还有些通敌的信,都是从渝州另外那些同这件事情有牵扯的官员那里拿来的,都是被我父亲扣押下的,我认为——”昭黎顿了顿,不知该不该说。
“你说就是,陆叔叔自有定夺。”
听时怀瑾这么说,昭黎便继续说下去:“我认为我父亲早就知道了孟絮通敌叛国的事情,只是这些信一直来往着,父亲就想着等证据链完整了再把此事奏上去。只是没想到孟絮狡诈阴险至此,竟将我父亲反将一军,颠倒黑白。我竟不知父亲忠君爱国的性子会是割断他兢兢业业多年的刃……”
说着昭黎攥紧了拳头,整个人都在发抖,强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陆大人点点头:“善恶终有报,沈正天一定会没事的。你这种猜测也不无道理,只是若能想法子从孟絮本人或是他身边的人口中撬出什么来就更好了,证据确凿便能直接在圣上面前参他一本。”
言罢又道:“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提,我这里虽然没有他通敌叛国的证据,但我府上有不少的丫头在来之前都是流民。当初布施之事由孟絮负责,大都是被他糟蹋过或差点得逞,都是寻死觅活的孩子,若去别地儿做工怕是也没人要,她们的事情若传出去更会惹人非议,我便把她们都留在了我府上做工,好歹能养活自己,也够安全。若需要,这些孩子们都是证人,她们都心思缜密,思绪强大,更不惧死亡,自是巾帼不让须眉,这点你们大可放心。”
如此昭黎和时怀瑾便又得了些线索,下一步就要去寻那孟絮了,昭黎稍稍松了口气,至少她知道了,爹爹是个人缘很好的清官,但正因是清官,才动了孟絮那种人的羹饭,惹人记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