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荫牵着小红马,她牵着知雨,齐齐整整走在回府的路上,和谐得仿佛一家四口。
街灯将影子拉得老长,知雨盯着最长的那条琢磨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不对,指着夏荫鼻子凶道:
“喂,你是谁?”
夏荫感觉莫名其妙:“喂,我刚才就在那里,你怎么现在才问我是谁?”
“老实交代!还有,不许你站我娘亲旁边!”
“你管得着吗你?”
怕他俩吵起来,李清白赶忙打圆场:“这是我娘家府上的家丁,叫应夏,陪我出来找你的。”
夏荫气得跳起来:“什么!居然说我是……”
李清白把他嘴牢牢捂住,一本正经道:“这人祖上原是做官的,和我家有些交情,后来家道中落,受了刺激,我爹看他可怜,就把他接到府中,给点事做。他有时行为怪异,脾气也不好,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知雨点头表示惋惜:“长得这么俊,可惜是个不中用的家伙。”
夏荫奋力从她手上挣脱,扯着嗓子道:“什么家道中落,受了刺激?李清白你有病吧!我……”
她伸手再捂,知雨连连摇头,可很快抓住重点:“欸,什么清白?”
她讪笑:“他这是骂我不清白呢。这人脑子就这样。”
知雨真诚发问:“娘亲,既然他这副模样,你怎么还带他出门呢?”
“呃……这是因为……他犯了错,刚从府上逃出来,也没地方去啊。”
知雨本性善良,这会儿也不厌嫌他了,大方道:“既然没地方去,不如就到我们家来吧。我让爹爹给他开五两银子一个月,每天喂喂院子外的流浪猫就好了。”
又见李清白把他捂得严实,心疼道:“娘亲你手松点,别把他给闷死了。”
……
回到霁园,李清白支开众人,将夏荫单独留在房中。
他一路生着闷气,这会儿更没给她好脸色看,一双瑞凤眼蹭蹭冒火,嘴皮子上下翻飞:
“李清白,我好歹也陪你来了江都,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你还好意思说?其他锦衣卫都出危险任务,我爹怕你受伤,什么都不敢让你做,就让你陪我来送趟贺礼,我还得报答你是吧?”
“那,那你也没说,你要替姜越嫁给谢昭,我还得给你当仆人啊!”
“你还说!以后把嘴捂严实了,休要出卖我。”
夏荫叹气:“我说,怎么不学学你爹呢?他老人家,世袭的锦衣卫指挥同知,成日里喝茶摸鱼,别提有多快活。你在京中撒撒野也就罢了,偏要跑到这儿来以身犯险。若不是祖父把我丢来镇抚司锻炼,我绝不趟这些浑水。”
李清白啐了一口道:“呸,他个贪生怕死的老混子,我才不学他呢!谢昭强娶表妹,我怎能坐视不理?他和许灵阶狼狈为奸,我又怎能袖手旁观?若能找到他们贩私盐、侵吞国库、害人性命的证据,不知多少人能睡个安稳觉。”
夏荫不屑:“这和你我有什么干系?我只盼明年冠礼后,娶个门当户对的娘子,得个闲散官职,一辈子逍遥快活。”
她无意再对牛弹琴,迅速转圜话题:“夏荫,我问你,这两日,你究竟查到些什么?”
忆起当时的恐怖情境,夏荫面露骇然:“那日谢昭离席,我悄悄尾随他到了一处悬崖,亲眼看见他将前吏部侍郎尹荣一家十七口逼下山崖!可怜尹荣一生正直,花甲之年致仕归乡,却落得个这般下场,谢昭他真该死啊!”
李清白咬牙攥拳:“还有呢?”
“他今日离府,是坐船去了太州,动机不明。可巧的是,你猜谁也在那?”
“许灵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