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
许灵阶不再同他们废话,死死抠住知雨细嫩的脖颈,将那人血般的红丸狠命塞进他喉咙深处。
“娘亲!娘亲!”
“吃!给我吃!”
“哇……”
“知雨!知雨!”
她心如刀绞,恨不能替他受难,却被人反剪双手按在地上,怎么也挣不开。知雨被许灵阶强灌下药丸,咳喘不止,哭得快断了气,被丢进她怀里时,如一团滚烫的黏糕,瘫软得不成形。
许灵阶心满意足地扫视一地残红,命高功法师务必清洁如新,朗声大笑而去,众人亦紧跟其后。
她看见一双熟悉的乌靴停在面前,头也不抬道:“滚。”
半晌,有个紫花药瓶落入眼帘,她抬起头,许见卿正愁悯地望住她。
“你是许灵阶的女儿。”她眼里满是恨。
许见卿蹲下身,将药瓶轻放她脚边。
“谢夫人,实在对不住。你若信我,此中药丸,让孩子连服三粒,应是可解毒性。”
……
风吹雾散,云开日现,她抱着知雨浑浑噩噩走在太州街头,仍觉周身僵冷。方才的一切都似噩梦般阴森可怖,她恨许氏残忍,谢昭无情,更恨自己莽撞,千不该万不该带知雨来这么个鬼地方。
病急乱投医,她像着了魔一样,见药铺就闯,抓起老夫子就让人验药,直到那个瘦成精的百岁老头儿也拍着胸脯说无毒无碍,才敢让知雨服下。知雨止了哭,状态平复许多,张着袖子一遍遍替她擦额上的汗,大大的眼里满是心疼。
“娘亲,我没事。”
她垂下沾着汗珠和泪珠的眼睫,小心翼翼亲了他一口,再抬头时,眼中的柔情暖意却瞬间化作熊熊怒火——
二十步开外,泥塑摊旁,那个杀千刀的男子正和小贩有说有笑,仿佛将一个时辰前发生的惨案忘得干干净净,只他一人岁月静好。
她怒不可遏地冲了上去,在他肩侧大吼:“谢昭——”
小贩吓得变了脸色,周边群众闻声探头探脑,谢昭不慌不忙将手中一只憨态可掬的红泥狗子递过来,笑容有些讨好:“看,多可爱。”
知雨怯怯叫了声爹爹,就要伸手去接,被她一把拦住:“爹爹?他算哪门子爹爹?为了巴结首辅,连亲儿子的命都不顾,他哪里配做你爹爹?不如去给首辅当孙子好了!”
谢昭缩手放下狗子,讪讪道:“阿越,你别动怒,我正要找机会和你解释。这样,前面有家泰昌楼……”
她冷笑着打断:“爷竟还有胃口吃饭?你为何如此寡情?知雨还是你亲生的吗?”
他叹气:“阿越……”
“谢昭,幸亏是我嫁给你。”
……
她语速极快,围观群众听得有些懵,但还是热心地七嘴八舌起来:
“哎哟,人都嫁了,忍一忍,日子总能过。”
“孩子不是亲生的也没关系,你们再生一个就好了嘛。”
“看在孩子的份上,算了,算了。”
她听得火大,愤然道:“什么叫忍忍就能过日子,为了孩子也要过?我自己的感受和心意难道不重要吗?嫁给一个不端不正不善不仁之人,为着不辜负声名,就要辜负自己一辈子吗?”
人群中,挎着篮子的妇女眼神开始躲闪,系着头巾的大爷瞪着自己的婆娘,转而教训起二人来:
“小子,你是干什么吃的?就由着她骂?可真丢我们大老爷们儿的脸!”
“看着一表人才的,连管媳妇儿的本事都没有,该不是倒插门吧?”
“这种泼妇,就该关起来打一顿,好好饿几天才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