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对谛听计划的候选者进行过全方位的打磨,礼仪是其中重要的一环,要求苛刻到近乎变态,站姿、坐姿、用餐、交谈,每一个细微的角度都有精确到毫的标准。
乔韫,很不幸,她礼仪课永远只是堪堪擦过及格线。
她在那张冰凉的椅子上坐下,腰背挺得笔直——显然,这并不出自礼仪,乔韫这样做,只是为了用相同的动作快速拉近她与九号的距离。
哪怕九号仍不出所料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沉默,良久的沉默。
接下来该做什么?
如何以最快速度,取得九号的信任?
乔韫,静下来,好好想想……
身为实验体,最渴望的是?
乔韫的目光扫过房间四角,最后落在九号身后的屏幕上。
那张屏幕几乎占据了一整面墙的空间,正不断滚动着各项生理数据。
她看不懂其中的大部分,但仍注意到,一切数据都平稳得死气沉沉。
这毫无波澜的线条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酷刑。
“唉……”
乔韫叹了口气,打破二人间的死寂。
“我好奇很久了,这个大屏,时时刻刻监控着你的……心率?脑电波?——是为了让你‘自知’吗?”她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音节,尾音拖长,仿佛一片羽毛搔刮过紧绷的琴弦。
“为了让你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是如何被分解成一道道数据流,被分析、被评判、被定义?
“你的任何波动,都成了‘罪过’吗?”
没有回应。
九号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乔韫的话语似乎只是投入深潭的石子,惊不起半点涟漪。
玻璃外,小莫环抱的手臂收紧,眉头拧成疙瘩,嘴唇无声开合了一下。
乔韫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加深了。
她不再看九号,而是低下头,仿佛在研究自己修剪整齐的指甲。
然后,在所有人毫无防备的瞬间——包括玻璃外死死盯着他俩的江城子和小莫——她抬起手,指尖抚向耳廓后方,动作随意得如同拂去一缕散落的发丝。
那个小巧的信号干扰器,被她轻轻摘下,信手丢弃于地面。
乔韫知道答案。
她一直都知道。
数年前,她身为六号的行为分析师,与六号深入交流过不少。
或许,只需要按哄骗六号的手段,就足以应付面前这个“九号”。
嗡——!
几乎在干扰器离体的同一时刻,九号身后的大屏飞速滚动起来,数据流登时陷入混乱,整个仪器发出沉闷的运转声。
一直如同石雕般凝固的九号,在此刻,身体骤然绷紧。
他的头颅从面向玻璃的方向,缓慢而坚定,一寸寸转向了乔韫。
“我靠!这是什么打法???”
小莫交缠的手松开,撑在操作台上,眉心纹拧得更深。不消片刻,她便作出行动,一甩手,眼看就要冲进实验屋。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