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那个叫陈今月的女人眼熟了。
陆时曾经见过她的照片。
就在江归越的钱包里。
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大概是江归越高中毕业那个夏天。
陆时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江归越只在陆家过了三个暑假。
江归越的妈妈是陆时父亲的二婚真爱,江归越他爸是个赌博的烂人。
但爸妈离婚,江归越既没有跟着他那个烂人爸也没跟着他妈,他跟着排球。
他在排球上显然是有天赋的,他靠着排球就能很好地养活自己。
江归越算是个很乖的小孩,怕给他妈妈添麻烦,平时也识趣地不来陆家,只有暑假时会过去住几天。
但陆时还是很烦江归越。
尽管父母都已经轮流跟他谈过了一次,说明双方一开始就只是联姻,毫无感情,现在只是各自寻找幸福而已。
但陆时还是看自己的继母跟她那个拖油瓶不顺眼。
他讨厌父亲为数不多的注意力被一个外来者分走;讨厌父亲给自己跟江归越买的礼物一样;讨厌父亲只夸江归越但是给他的只有训斥。
讨厌妈妈不看自己;讨厌继母总是看着江归越;讨厌自己只是个联姻的产物。
就连江归越都是有妈妈疼的。
陆时不高兴。
他是被所有人都惯着的小少爷,陆家就没有比他再小的孩子了,几乎所有人都要注视着他,但他还是不高兴。
因为那些视线里唯独没有父母的。
他不高兴就要发脾气,然后父亲的目光就又落在他身上,尽管只有一瞬。
父亲爱江归越的妈妈,父亲也更喜欢江归越。
陆时就是从那时开始明目张胆地欺负江归越,江归越自然是从来不会说出来的,哪怕陆父问起,他也只是笑笑说两个人开玩笑而已。
江归越仿佛没有脾气一样,不管陆时做什么,弄坏他的什么东西,他都不在乎似的。
于是小少爷的恶作剧做起来就异常索然无味。
真没意思,他想。
直到那一天,陆时跟江归越拿错了钱包。
为了对自己的妻子表示自己对江归越视如己出,陆父总是给两个孩子一样的东西,所有东西都是,包括钱包。
所以拿错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不自然的是当陆时从中翻出一张照片时,江归越的神情。
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咬碎他喉咙似的。
那是江归越头一回显露出情绪,但他很快就压了下去,面无表情地取回了那张照片。
陆时笑了一声。
他还记得,那是一张被小心翼翼从班级合照上裁剪下来的照片,上面是一个穿校服的女孩,扎着马尾,腼腆地看向镜头。
那是陆时见过江归越唯一会重视的东西。
他拉上卫衣的帽子,脚步轻快地走出了门。
接下来的日子终于要有意思了。
他要抢走江归越最宝贵的事物。
陆时心情愉快地想,总不能只允许江归越从他这边拿走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