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爱他吗?嗯?爱到要随他而去?”
她挣扎着,哭着求他不要这样对她,他却问她:“你当初有像今天反抗朕一样,反抗父皇吗?”
她哽咽着,破碎不成语句。
“你说啊!”他猛地咬住她的肩膀,咬出一口血痕。
“他……他见我不愿,没有……没有逼我。”她的眼泪浸湿了枕头,身体在不停地发抖。
她的回答却彻底激怒了刚刚登基的新帝。
“所以之后都是你自愿的,你心甘情愿地当了他的贵妃,心甘情愿地爱上了他,又心甘情愿地为他殉葬?!”他气疯了,像一头野兽一样撕咬着她,“你还记得你是谁吗?你是朕的太子妃!到头来,他强抢儿媳,竟成了正人君子,朕把你夺回来,却成了强人所难?!楼雪萤,你到底有没有廉耻之心?!”
楼雪萤,你到底有没有廉耻之心。
这句话,像噩梦一样,在她心中缠绕了整整五年,今日终于从他嘴里质问了出来。
她没有廉耻之心。
如果有,五年前就该死在先帝册封她为贵妃的当夜。
五年前,她曾是太子未过门的太子妃。所有人都知道她与太子两情相悦,所有人都知道皇后欣赏喜爱她这个名门贵女,她是毋庸置疑的太子妃,就差一道圣旨赐婚。
圣旨来了,却不是给她和太子赐婚,而是召她入宫,封为贵妃。
当天夜里,太子闯宫,被皇帝以养病为名禁足东宫,皇后亦如是。
次日,她被一辆马车接进了宫中,又被一顶轿子抬进了宫殿。
皇帝比她大了整整两轮。
她的曾祖是宰相,祖父是国子祭酒,父亲是秘书少监,还有个当过驸马的舅公,以她的出身,即使不做太子妃,京中勋贵子弟青年才俊也是任她挑选,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竟会嫁给一个年纪能当自己爹的男人。
可她不能抗命,她的家族也不能。
现在他去世了。
那个曾轻而易举改变了她命运的男人去世了,如今换成了他的儿子。以前她没有勇气寻死,现在她有了勇气,却寻不了死了。
她寝宫中所有尖锐的东西都被收走,身边时时刻刻都有宫人在跟着,她除了活着,没有选择。
新帝登基,诸事繁忙,可他竟还能时不时抽空来见她,折磨她。
她起初还抵抗挣扎,后来发现没有用,便也不再抵抗,不再挣扎。
她温顺地给予着他索取的一切,直到有一天,她生病了,病得很重。女医来给她请脉,说她这是心中郁结,加上换季,才有了这般严重的病症。
新帝再次换掉了她身边所有的宫人,说她们伺候得不尽心,又严词警告了新来的宫人,若是伺候不好,便下去与上一拨人团聚。
后来她病情稍稍好转了一些,跟女医打听家人的情况。女医怜悯她,告诉她外面的人都以为贵妃为先帝殉情而去,她的母亲受不了这个打击,一病不起。
于是她便央求新帝,让她见一面母亲,可新帝却冷冷地看着她,说,你哪里都别想去。贵妃已死,楼雪萤已死,从今往后,你只能是我的人。
她再也没见过那个女医。
接替的女医惜字如金,说完医嘱就走,绝不多留。
于是她也渐渐地不爱说话了,新帝每每过来,她都是沉默地受着,像一条死鱼。
她越是沉默,新帝便越是不甘,他越是不甘,便越要折磨她,她便越发沉默。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原先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也许她就该死在圣旨下达那夜。
距离先帝驾崩,现已过去了一年有余。
她沉疴缠身,今年秋天更是大病了一场,险些丧命。新换的宫人们忠实地执行着医嘱,每当她凌晨惊醒时,便会过来服侍她喝下安神的汤药,让她再多睡一会儿。
只是今日不知怎么现在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