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方文瑾提起这件事时,是在对陆正清调侃,说现在的暴发户为了女儿攀上高枝,不光要卷外貌还要卷教育,苏玉华拼命想让女儿上名校,就是为了让她以后嫁入豪门时能多点筹码。
但是陆铭安不打算告诉她这些,大概是不想再看到她难堪得想要就地遁走的表情。
而舒应点了点头,骄傲地道:“以我现在的成绩,只要艺考时不失误,再好好补文化课,肯定能考上X大的。”
陆铭安低头笑了下,然后问道:“还有什么不会的题吗,好学生?”
舒应听见外面已经有人在问陆铭安去了哪儿,连忙摇头道:“没有了,你回去打球吧,已经耽误你很久了。”
陆铭安点点头站起身,突然又弯腰趴在她面前的桌子上,黑亮的眸子离她很近,让舒应的心很重地跳快了一拍。
而陆铭安看着她说:“你是你自己,不是你妈妈投资的什么项目,不是你妈妈对你投入了时间和金钱,你就必须讨好满足她作为回报。不然迟早有一天,她提出的要求是你达不到的,到时候你准备怎么办?”
他说完就直接走了出去,舒应托着腮发了会儿呆,然后叹了口气,决定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专心把剩下的试题做完。
再抬头时已经过了半个小时,音乐会马上就要开场,酒店送来的自助餐点也在花园里摆开。
舒应揉了揉发僵的脖子,听着窗外传来的嘈杂声,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不知道陆铭安打球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于是她将试题收好,站起身走到花园里,离开安静的小天地,热气裹挟而来,世界重新回归喧闹。
四周充斥着或大或小的谈笑声,高跟鞋哒哒地走来走去,香水味混杂着烟味,还有两边摆着餐台上食物传来的香味。
舒应站在一个餐台旁,接过服务生递给她的一个冰淇淋甜筒,尝了口是桃子味儿的,冰冰凉凉很舒服地滑进喉咙。
不远处就是球场,舒应垫起脚,很轻易地找到她想看到的那个人。
陆铭安打球的样子有点狠,无论抢球还是上篮都毫不留情,黑色的球衣贴着肌肉起伏,腾跳时腰身和大腿拉成漂亮的线条,像抓不住的疾风。
舒应突然想到他穿着球衣在自己面前讲题时的样子,脸颊莫名有些发热,连忙用手背拍了拍脸,让温度降下来。
这时她看见陆铭安走到球场旁,边撩起球衣擦汗,边去拿旁边的水来喝。
可一瓶水很快就被喝光,陆铭安似乎皱了皱眉,很不满足的模样。
舒应突然生出个大胆的想法,转身找服务生又要了个冰淇淋,然后快步跑到陆铭安面前,将冰淇淋递过去道:“这个给你,谢谢你刚才给我讲题。”
她就站在阳光下,像一株肆意生长的小树,手里的甜筒高高举起,眼眸弯成好看的弧度,美好的,生动的,带着桃子味冰淇淋的香气。
陆铭安被照在她脸上的阳光晃了晃眼,目光闪躲着往下,看见她手里的另一只冰淇淋化了,正滴落在她的手背之上,粉色的糖水与白嫩的肤色掺杂在一处,显出黏糊糊的暧昧。
舒应见她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的手看,觉得他一定是在嫌脏,内心一阵慌乱,本能地把手抬起来,伸出舌尖舔掉融化的冰淇淋。
然后她马上感到懊恼不已,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东西,怎么能在他面前这么丢脸。
可还没想好怎么解释,陆铭安已经转身往球场跑,只抛下一句话:“不用了,我不吃这个。”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都被击碎,舒应双肩塌下来,眼里的光散落一地,失落地攥着手里的冰淇淋往回走。
而在球场上,周一宴看着跑回来的陆铭安,惊讶地问:“你怎么回事,脸怎么红了?”
陆铭安瞪了他一眼,抢过他手里的球道:“你看错了,是天太热。”
周一宴却不想放过他,手搭在他肩上调侃道:“我可没看错,连耳根都红了,还能是热的?不会是因为刚才那个妹妹给你送冰淇淋了吧?”
他夸张地啧啧两声道:“不应该吧,以前别人给你送水的时候那么高冷,也没看你脸红过啊,怎么冰淇淋是你XP啊?”
陆铭安用手肘撞了下他的肋骨,把球重重往下一砸:“胡说八道什么,还打不打球?”
周一宴做作地用手捂着腹部:“哎哟,还想杀人灭口啊!”
他见陆铭安没事人一样跑到球场中央运球,眼珠一转,朝旁边坐着的一个长发女孩道:“去给陆少爷拿个冰淇淋过来,看他敢不敢接。”
那个女孩笑着“诶”了一声,马上去拿了个甜筒递过来,周一宴在旁边怪声怪气地道:“陆少爷可不敢吃呢,待会儿又要脸红了。”
陆铭安冷冷瞥了他一眼,弯腰在举在自己面前的冰淇淋上咬了口,然后挑衅地看着周一宴问:“行了吗?你无不无聊!”
那女孩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旁边的姐妹们也跟着惊呼起来,随即球场上响起起哄声一片。
周一宴挠了挠头想:这也没脸红啊,难道真是自己看错了。
舒应原本正盯着那只没送出去的冰淇淋发呆,听到那边的动静抬起头,正好看见这一幕。
手里的冰淇淋被太阳晒得彻底化了,湿哒哒黏得满手都是,真是讨厌的感觉。
舒应转身把已经融化掉的甜筒扔进了垃圾桶,原来他不是不吃冰淇淋,只是不想吃自己送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