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晏见他进来,就哼了一声:“别以为我听不出来,老爷就是哄我呢。我还不知道你,下手没个轻重。”
贾敬也哼了一声:“他还病着,经不起打。我不过用拐杖敲了两下子,剩下的给他攒着。”
柳晏在心里暗叫可惜。
贾敬把外袍脱了,往窗下圈椅里一坐,“夫人用饭了吗?”
“我儿子在前面挨打,我哪儿还有心思吃饭?”柳晏道。
贾敬道:“我也被这个孽障气饱了。”
柳晏还是想吃饭的,就坐起来,“你不吃饭怎么行?还是多少吃两口。”说着问蜜桔,“外面的饭撤了吗?”
“刚饭菜有些凉了,我便叫先撤下去。”蜜桔道。
“把我没动过的菜热热端上来,老爷不能不吃饭。”柳晏吩咐完又躺回去。
贾敬看着床上的人,她自己心疼儿子,饭也不吃了,却一定要让自己吃饭。
他叹了口气,吩咐已经到门口的两个丫鬟,“把饭端到里间来,我和夫人一起吃。”
蜜桔甜杏应了一声出去了。
柳晏赌气似的翻身朝里。
贾敬就起身走到床边,“刚听丫鬟说,你站起来就头晕?这病怎么又严重了?”
“都是被你气的。”
“珍哥儿忤逆父母,难道不该打?”贾敬道:“我昨晚去给他送护身符的时候,已经给他解释了停药的原因。也讲了你的苦心,他当时答应的好好的,谁知他阳奉阴违。今日若不教训他,他明日定然还敢瞒着咱们干别的。”
柳晏不吭声。
“慈母多败儿。”贾敬哼道。
柳晏还是不理他,贾敬嘴上说的严重,其实这人心软。是绝不会像隔壁贾政那样打儿子的。
贾政打宝玉都算轻的,打贾珠才是真下狠手。
柳晏记得前前世,隔三差五听说贾珠挨打,还往宁府来求过棒疮药。最严重的一次,打得皮开肉绽,夏天伤口难以愈合,两三个月不能下床。
贾敬打贾珍,一直都是有分寸的。毕竟就这么一个儿子。
贾敬在房中走了两圈,见柳晏躺着不动,又加重了语气,“还不起来吃饭!”
柳晏继续装没听见。
贾敬叹口气,两步走到床边,要把柳晏拽起来,“你吃了饭,养好身子,才能去看珍哥儿啊!”
柳晏听见外面丫鬟们的脚步声,知道饭菜热好了,就半推半就地被贾敬拽起来。
贾敬扶着她慢慢坐到桌前,自己坐到对面,忍不住叹道:“你还说我和珍哥儿不叫你省心,你和珍哥儿又何尝让我省心?”
“老爷这话是厌烦我们母子了?”柳晏抬眼看他。
“又胡说。”贾敬瞪她一眼,“罢了罢了,吃饭!”
俩人吃完饭,贾敬还是让人去请了太医来给柳晏诊脉,柳晏这身体本就血虚,出现头晕的毛病很正常。
太医就给原来的方子里加了几味补血养血的药。
前院,贾珍被打得屁股肿的老高,虽然不至于下不了床,但一走动还是疼得直叫唤,又不好坐着。只能趴在床上。
父亲刚一动手,他的小厮就去二门报信了。母亲怎么没来?
他觉得有些奇怪,就让常明去打听打听。
常明回来说:“听说太太刚才差点晕倒,这会儿请了太医。”
贾珍:“……”
母亲真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既然请了太医,怎么不让太医顺便来给他瞧瞧?神仙总不能治棒疮吧?
父亲分明就是想让自己遭罪,真是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