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我问她,你难道就没爱上过什么人吗是错误的。
因为她在沉默后,突然笑了。她说她从来没有,她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我同她今天的讲话已经耗尽了浑身力气,再也没有勇气去探究,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我抬腕看了看手表,离同医生约好的时间还有三十分钟。
我抬头想道别,看见她已经闭眼仰躺在沙发上,手指在米白色的皮沙发上轻轻点着,不知在想什么。和以前一样安静。
我便没再去打扰她,静静地推门而出。
等到了私人诊所,我觉得医生也很奇。
他的诊所竟然是一座城堡,在楼下看着顶楼阳台他模糊的身影,我不合时宜地想到了童话故事里被困在阁楼的公主。
我被诊所工作人员接了进去,来到了装修古典日常的一个茶厅,工作人员端着盘子,递来了镶金边的珐琅彩粉瓷茶杯,里面的茶水是清浅的淡绿色,闻着有股令人舒缓的清香。
在这样的环境里我的紧张松懈了下来,对医生的好感和尊敬更为浓郁。我想待会儿一定有必要和医生交流一下自己的烦闷。
其实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十来分钟,但很快一旁的楼梯上就有一个挺拔男人走了下来,他的脸埋在阴影里,等下到底,我才看清他那比证件照还要英俊的脸。
他穿着款式简单但令人艳羡的光缎衬衣,浑身上下有着和秋明老师相似的天才气质,但岁月沉淀在他们身上是更为清稳的底蕴,一样的令人信赖,令人依靠。
但这位医生,明显还有着未吃过生活苦的清峻,甚至带着隐约的睥睨,不过眼睛却比谁的都要安静、干净。
我站了起来:“应医生。”
“你好,关先生。”医生对我得体一笑,随后又恢复了淡漠,慢慢坐到我面前。
屋子里没有病人,不知从何讲起,我感到有点尴尬,于是说:“她今天没有和我一起来。”
医生点头,端起了他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她很抗拒吗?”
“我不知道怎么说,她今天好像和平常很不一样,很有攻击性。”我在医生的安静视线里感到轻松,就连原本因她打结的思维都顺畅起来,“我没有和她提这件事,我确定她的反常是自己的变化。”
“万事还是说别太绝对。”医生在桌上拿起了一支钢笔,在指尖转了一圈,“回想一下最近她有没有受到什么刺激。”
“嗯……她最近很稳定,我刚才去的时候她正在创作,对了她的家很乱,我想她可能有发过一通脾气。”我这时又说,“还有,她还没有答应我,我是自作主张来见你的。”
我看见医生渐渐扬起了眉梢,想必他也有些吃惊:“我不建议瞒着病人。”
“她有医生,应该不抗拒治疗,不过说实话那个医生我觉得并不能说清她的问题……”提到这,我才恍然大悟,声音有些激动,“对了医生,我想起来了,最开始和她交往的时候她很正常,后来她听了段音乐,受了刺激情绪特别低落。”我想了想,把手机摸了出来,点开音频推在他面前,“时间过去了很久,所以我在刚开始的时候没有联想在一起。”
我将音量开大,而医生在听到旋律时明显绷紧了身体,就连手上的钢笔都顿住。
我解释道:“可能音质有点粗糙,这是别人弹琴时我听到后录下来的。”
医生反应过来,手指按上了太阳穴,缓缓道:“她叫什么名字。”
“她是编剧,叫西凌微。”
这名字一出,我们两人起初的和谐氛围起了波动,他直直看向了我。
我被这大胆赤裸的视线给震住了,甚至不敢动弹,那诡异的五秒我想了很多可能,就连西凌微是他杀父仇人这样的情景都构建了出来。
但好在医生什么都没说。
他搭下薄薄的眼皮,拨开钢笔盖子,凝着墨的笔尖滞在纸面,声音平静:“临危不乱的临危?”
“啊,医生你说笑了。”我道,“凌波的凌,熹微的微,她人如其名,比晨光里的水仙花还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