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一个让人无法理解的人。
我想不到如果把她写进电影,有谁能饰演她。正如我的一个前辈说的,真正好的作品无法搬上大荧幕,而她,这样令人痴迷的一个人,这世间我想是永远再找不到第二个。
事情要从我在为她联系最权威知名的医生时说起。
我从不相信有谁的忧郁能毫无遗留地荡然无存。
尽管她在日渐好转,但我还是为她找到了新的医生,这花了我很长时间,我敢说经过如此侦察我对那医生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位医生是国际知名的年轻博士,在医学上涉及领域极其广泛,简历和荣誉几十页都写不完,当然也在精神科颇有建树。虽然他现在专攻心脏病学,不怎么活跃在精神疾病界。但他在三年前发表的一篇权威性研究成果,已经为他在精神研究领域奠定了不可动摇的地位。
那是一种用多种治疗手段综合治疗精神疾病的方法,强调用逆梦境的精神分析和极具风险的情绪诱导对患者进行疾病疏构。简而言之,就是让患者在脱序的世界里,进入更深的情绪,针对性地为患者构建出一个适配度极高的新世界。
该方法受到了很多争议,他曾一度处在风口浪尖,但不乏支持者的天才最终还是证明了该方法的可能性。我看记录说第一次临床应用效果极为显著,后期病人恢复也相当不错,当时便有不少人斥巨资求他这位权威人物治疗。
我认为他炙手可热最大的原因是该治疗方法无论对患者还是医生的要求都颇高。而该方法唯一弊病也放入了我的考量之中——极其注重医患关系的治疗方案注定了稍有不慎医生便会对患者造成不可逆的不良影响。
不得不说这样风险与效果正比的灵魂博弈的确值得引起轰动。
不是所有的医生都能时刻保持理性,也不是所有的患者都有足够的时间和机遇。
但这个明明最适合的医生却不知为何原因选择了专攻心脏病学领域。
很多人都不理解,夸张的是还有人觉得他这种不献身的行为是一种自私。不过据小道消息而言,他是差点把自己也投入地狱。
像这样一个我仅仅是简单描述就占据了大量篇幅的人,距离我们实在是太遥远了。
我抱着不大的期待托认识的人给他写了一封信。
信寄出后,那位朋友告诉我一个秘密:这个医生一直对华人精神分裂病例来者不拒。而更巧的是,他不久前已经回国发展。
这就是天时地利,在满怀期待中,我得到了他彬彬有礼的回复,接下来我只用期待人和。
如果医生和她是完美契合的人,那该多好。不过并非所有人都能理解她的灵魂,我承认我在这方面比较自大,请原谅我的自大,这确实值得担忧。因为就连我,都在这忧郁过后认识到了新的她。难以令人理解的她。
我在和医生约好见面之前,先去拜访了她,我拿着她给我的钥匙走进她家的时候,看到了堪称灾难的凌乱现场。
而她,正穿着简单的纯白色吊带,站在阳台一块画板前,握着铅笔的手抵着下巴,在思考什么。
风掠过时会掀起她的衣摆,勾勒出她纤细易碎的身躯。
我迈过撒得到处都是的纸张和靠枕。她注意到了我,但没回头,只说:“要喝什么自己弄,顺便帮我来一杯玉米汁,加五分之二的黑咖啡最好。”
这下我不喝都要去了。我这时还没注意到她已经回归了她的本色,只按她所说的步骤帮她弄好了咖啡玉米汁,同样的配方也给我自己做了一份。
当我端着两杯咖啡玉米汁来到她面前时,才看到她画板上并非画纸,而是密密麻麻龙飞凤舞的字迹。至于地面,散落的同样厚纸则是她画的一版又一版分镜。
我以前没听说过她会分镜。不免期待她这次又会给我多大的震撼。
她让我把咖啡玉米汁放在一旁的小桌上。
我用杯子底部推开桌面,在那被铅笔摆得毫无空隙的桌上找了一块可以放置的地方,就在我弯腰想捡起离我较近的一张画满分镜的厚纸时,一只光洁白皙的脚踩在了那上面。
我抬头,她正皱眉俯视着我。我知她生气,立马悻悻收回手:“我想帮你收拾。”
她却摆摆手,将手中的笔随手乱丢,弯腰捡起那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