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篮球赛结束,秦驰川和她并肩走出了校门。
令秦驰川都感到惊讶的是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她以为刚才是出现了幻觉,或者仅仅是午休间的一个梦。
那显而易见,闭口不谈是对她自己处于弱势这一真相的维护。秦驰川能感到她现在是一个好面子的人,她曾说过,只有想逃避现实的人才会沉溺在虚妄里。
秦驰川当时心想那句话中逃避现实的人很大可能是指自己,因为他看到西凌微看向一旁的表情很明显是鄙夷。
但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她那时应该是在嘲讽她自己。
秦驰川有时觉得她其实什么都知道。
那天之后他也时常能看见应忌玄,不过后者从来不会跑到西凌微的面前,只是沉默不言地观望。秦驰川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就是觉得他心怀阴谋,只是时候未到。
当然也可能是西凌微食堂楼梯间那次见面把他的心伤了,她后来说了很多将他推远的狠话,秦驰川则在一旁恶劣地添油加醋。
他眼红又嫉妒,那个说着狠话的人眼睛都要贴在应忌玄身上了,他们才像闹别扭的情侣,自己往日里就只是一个供她撒气的包租公。
如果应忌玄承受的是光天化日下的凌迟,那秦驰川觉得自己就像是受了漫长的绞刑。
两人就这么不温不火地上了两个多月的学,他以为他们的情感联系能慢慢建立起来,但那个神智不清却总是一脸镇定的人并给没给他任何机会。
她不提,他就不让她去看医生。生病是人最脆弱的一个状态,而她精神生病意味着自己有大把的机会将她困住。
他认为这是难得的良机。他目的强烈地讲了两人的很多过去,试图让她回来,但每次看着那双冷漠的双眼,他心就格外刺痛。他活到这么大,第一次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对他有求必应,而一手把自己养成这样的人竟然第一个选择了抛弃。
他感到浑身力气无处可施,只能在她耳边重复念叨着她应该对自己如何如何。
她有时候会听,有时候会照着过去那样顺手做一些事,会像朋友一样坐在学校长椅,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给他的烦心事提建议,她还会温和如往前,在他们卧室挨着的窗台为他插一瓶鲜花,在阳光下仰脸对他微笑。
这些就像抛给他的饵子,让他尝甜,让他看到期望,让他在她看垃圾的目光里涌动着更强的情绪,也让他承受着她莫名其妙开始讲的憎恨他的话语。
爱和恨,她全给了他,并且爱那样浅,恨是那样深。他快承受不下快要发狂的时候,都会想,她推开的那个男人凭什么不感受感受她这阴毒的恨意。
好在她通常还是平静的,沉默寡言但愿意告诉自己她对盛心蕊的恐惧。
每当这时他就认为找到了亲近她的突破口,但她总擅长在聊得不错的时候面不改色终止交流,仿佛这段对话的发生可有可无,她全程没流露出什么,也没收获什么。她随时可以割裂,进入一个仅有她自己的世界。
六月份的时候盛心蕊稳定下来出院了,虽然西凌微嘴上说很害怕她,但身体却很诚实。可能全天下闹矛盾的母女都是如此,毕竟两个月时间过去,不说想念也不可能,况且盛心蕊这么体贴温柔。
秦驰川害怕她要回家,便在周六晚上例行散步的时候问起了这件事。
西凌微喜欢走公园里少人的黑暗小道,但却对道上的情侣感到厌烦。
秦驰川说:“前些天盛心蕊让你回家这件事你想好了没有?”
西凌微皱眉:“她以前道德绑架让我陪你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
“可能因为你慢慢变得和以前很像了。”秦驰川回答,“她就会很想你,以前你住我家超过一个月她都这样。”
“哼。”西凌微满不在意的轻哼轻佻又多情,“和以前很像?”
“嗯,你骂我的次数越来越少了。”秦驰川道。
“那是因为我累了。”西凌微折下灌木发的新叶,“天天以前以前,谁听了脾气不会被磨得一干二净。”
秦驰川道:“是因为我们以前的关系真的很好,现在你不愿意让我碰你一根指头。我们不像情侣。”
西凌微忙道:“我敢碰我你就完了。”
秦驰川默默收回了伸出一半准备去牵她的手,换了个话题:“所以你回去?”
“不回。”西凌微回答得很决绝,但第二天晚上就搬回了盛心蕊所住的家。
秦驰川不开心,每天晚上放学都会绕远路送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