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再等等…就快成了…”巫女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疯狂的狂热,每说一个字,指尖的血就更多落在红绳上。
她忽然猛地转身,和泉的呼吸瞬间顿住——那张脸,竟和火灾记忆里模糊的面容重合,是十年前死去的平松氏!
可她的眼窝深陷,皮肤泛着死灰,颈后还缠着与傀儡相同的淤痕,分明是被操控的躯壳。
一阵浓雾袭来,眼前的竹林在雾中散去,一个年轻巫女忽然出现在面前,笑意盈盈,要递给她什么东西,刚要接过,却见那年轻巫女微笑的嘴角层层开裂,露出一片白骨,目光下移,手腕已被红绳牢牢套住,生生挣脱不得,正用力与那巫女周旋,画面又一阵旋转。
巨大的地下结构,石板铺就的竟然是一池血水,水面平静无波,吞噬着一切生机,散出阵阵铁锈的甜腥,刚闻到便已经让人作呕。
和泉只感到腹内翻江倒海,恍惚间,却见刚刚还不在这里的平松氏的手突然朝和泉抓来,指尖泛着黑气:“小姑娘…自愿奉上…红绪需要你…”
和泉下意识后退,那黑气已经近在咫尺,要触及面门的一刻,腕间的白玉猛地发烫,幻境里的红绳瞬间被白光灼烧,平松氏的身影也跟着扭曲、消散。
“和泉!”杏寿郎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他正扶着她的胳膊,日轮刀已出鞘半截,金红眼眸里满是焦急,“你刚才突然僵住,指尖的血还在渗——这玉怎么了?”
和泉低头看向手腕,白玉的光已弱了些,却仍在微微发烫,指尖的血珠落在纸上,竟让资料里“月蚀之体”的字迹泛出红光。
她攥紧银环,声音带着后怕:“幻境…我看到了平松氏,看到了巨大的血池,水面映着自己的脸,却突然浮起陌生的手…她们需要我的血…”
廊下的风铃响了一声,是小蝶白天挂的风铃,被风吹得撞在木架上,声音很轻,却扫清了紧绷的情绪。
鎹鸦在屋梁上扑棱了两下,声音比刚才沉了些:
“老先生倒是还讲一件事,这阴蚀之血在古籍中有两种写法,一记为阴蚀,一记为隐识,说是在出生恰逢新月的女孩儿,有可能有读取灵魂碎片记忆的能力,强大者甚至可以跨越时间,血脉也会更加纯净,想来小和泉是第二种了。”
“杏寿郎,”和泉忽然转头看向他,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错辨的郑重,
“和泉?”那人也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关心,
“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请你杀了我。”
她攥紧银环,指节泛白,这话下了很大决心,一字一顿,强行绷着脸,提醒自己别露出脆弱的痕迹,
“无论是瑠火阿姨还是母亲,红绪都是在她们生前取血——死亡是血的用处的一道槛儿,我不能让我的血,成为她变强的工具。即便我报不了仇,也不能让更多人因我受难。”
杏寿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金红眼眸里的光都暗了几分,周身的气场一下子冷了。
和泉抬头望向他,他生气了,有点让人害怕,更有点说不上来的忐忑。
他猛地伸手,紧紧握住和泉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微微发疼,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不许说这种话!”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发颤,却字字如刀,戳破她故作坚强的外壳,
“我是炎柱,是鬼杀队的柱!我的使命是斩鬼,是保护所有还活着的人——包括你!”
他忽然俯身,金红色的发丝扫过和泉的脸颊,带着热气,“母亲生前便对我说,生来强大,就是要去保护他人!是为了让更多人像你一样,不用在绝望里求别人杀自己!”
看着他带着复杂情绪的眼神,她原本紧绷的嘴角忽然泄了气,鼻子一酸,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努力眨巴眼睛,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人带进怀里去。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她听得到他胸膛里跳动着的心脏,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刚刚那股子要赴死的勇气突然散得一干二净,眼泪终究夺眶而出,打湿一片那人的衣襟,
干什么…好容易才说出可以去死的…,我不想被活着放掉血,变成鬼的补品啊!
我不想让更多人因我而受伤啊…!
我一个人可以扛的…明明…一个人可以的…
心里百感交集,酸涩里带了一点甜蜜,不安全都被驱散,此刻,她才恍然自己刚刚是有多么恐惧,又有多么委屈,
不想松开…不想…
眼睛红了会肿,不想被看见…
默默抱了一会儿,终于听到那人说,
“相信我,和泉。我会护着你,一直护着你。”
廊下的风铃轻轻作响,暖黄的灯光落在两人身上,窗台上的鎹鸦用翅膀挡住了眼睛,纸册上月蚀之体的字迹泛着微光,而空气里的暖意,比灯笼的光更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