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不了就结不了。”李逢舟云淡风轻。
赵灼玉气笑:“大人想违抗圣意?”
李逢舟坦然笑道:“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刑部的其他人能当甩手掌柜,我也能当,要死一起死,全死了反而清净。”
赵灼玉顿在原地看着李逢舟没入人群,心道这人还真是大难临头稳如泰山,说话也半分不留情。只是她此刻也没什么头绪,便往柳府的方向去。
又怕李逢舟觉得她有意跟随,于是饶了条路。
天色由灰转墨,星星在缥缈的云层之上零零散散地眨着。
赵灼玉路过一座楼时,恰巧听见如莺如燕的绕梁之声从明黄的小窗中传出,一时听得发醉,险些撞上路过的行人。
赵灼玉转头一看,“醉梨园”三个字映入眼帘。
既然吴达说陈清与城里的戏园有钱财往来,那也可以随意找一处打听打听。
甫一进楼,迎面而来一瘦高的蓝衣男子。
赵灼玉先是惊讶,随即上前问候:“林公子,巧遇。”
林逸也是一惊,抱拳道:“赵姑娘怎会在此?”
思及林渊和陈清有渊源,林逸又是当哥哥的,赵灼玉不敢过多透露,胡诌道:“听说我那不务正业的表弟不在家温书,反倒在此听戏,我是来捉他的。”
却见林逸面色突然讪讪,赵灼玉问:“林公子又怎会在此?”
在赵灼玉印象中,林逸温文尔雅,伏案于学问,不像是会来醉梨园寻欢之人。
“我也是来找舍弟的。”林逸尴尬一笑,“他……正和柳公子‘说话’呢,我劝了几句他不听,我也没办法,正准备回去了。”
赵灼玉额角一跳,“柳明笙还真在这里?”
林逸看着赵灼玉僵硬的笑脸点了点头,关心道:“赵姑娘脸色不大好,没事吧?”
“没事。”赵灼玉作势要找人,“他们在哪儿?”
“二楼聆音阁。”林逸回答后无奈一叹,诚挚道:“我最近多说了舍弟几句,他正和我闹脾气呢,我就不上去碍他的眼了。烦请赵姑娘和柳公子离开时帮我带句话,让他早点回家。”语毕朝赵灼玉一揖。
“一定带到。”
赵灼玉同林逸道别后一溜烟地上楼找到一间名为“聆音阁”的雅间。
刚要敲门,就听里头传来嘲讽之声:“柳明笙你就是个跟屁虫、卑鄙小人!我前脚刚到你后脚就跟来,没多久我哥也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怀恨先生夸我文章好,想借机报复我呢!你以为把我哥叫来就万事大吉了?你如意算盘打错了,他根本管不了我!”
赵灼玉附耳贴门凝神细辨,只听柳明笙恼怒道:“你可别自恋了,明明是我先来的,你还敢倒打一耙?我跟你哥不熟,若不是你跟我抢无双姑娘,我才懒得理你。”
“抢?”另外一人冷笑,“谁出价高谁就能听无双姑娘唱曲,这是醉梨园的规矩,何来‘抢’一说?莫不是你没钱才来胡搅蛮缠?你要是给我道歉,我倒能勉为其难地邀你一同听曲。”
只闻里头传来瓷器落地之声,柳明笙骂道:“明明就是我先来的,你知道以后故意与我作为,装什么君子!”
不待另一人说话,又有一女声劝道:“二位公子息怒,奴先给你们其中一人唱,唱完立马给另一人唱就是了,耽搁不了多少时辰。”
赵灼玉已拼凑出了前因后果:想来是柳明笙先找无双姑娘唱曲,林渊到来以后也要找无双姑娘。
二人一番较劲,最终柳明笙财力不支败下阵来,而后找到林渊理论。恰逢林逸来寻人,林渊将哥哥赶走后又和柳明笙吵了起来。
赵灼玉直接推门而入,扫了愣在原地的柳明笙一眼。又看向身着月白色衣裙,裙上绣有几株兰花的无双。
林渊一脸幸灾乐祸,柳明笙心下叫苦不迭,怎么一干荒唐事总能被表姐逮个正着?
赵灼玉看着柳明笙淡淡道:“跟我出去。”又朝林渊说了句“林公子早些回去”。
柳明笙欲哭无泪且无力反抗,只能恹恹地朝门外走。
林渊觉得赵灼玉莫名其妙,不过下一瞬就看戏似地扬声道:“柳小兄弟,可别哭鼻子才好。”
不待柳明笙回怼,赵灼玉就转头朝林渊凉凉一笑,“有道是凡事让三分,林公子说话如此不饶人,小心闪了舌头。”
说完狠狠关上雅间的门,带着柳明笙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