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乔韫暗暗倒抽一口凉气。
她给错药了。
那不是止痛药,是她不久前在精卫中心买的劳拉西泮,用来治自己的焦虑症的。
呲——
乔韫猛地踩下刹车。
二人的身形被惯性甩离座位,又被安全带狠狠按回。
林听的眼睛带着问询,看向乔韫。
“……车里有点闷。”乔韫松开方向盘,指尖在车门开关上摸索了一下,声音努力维持着镇定,却还是泄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我下去抽根烟透透气,你……随意。”
话音未落,她已利落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凌晨的寒气瞬间涌进车内,带着露水和尘土的味道,让她的大脑为之一清。
乔韫做了个深呼吸。
这种感觉,她再熟悉不过。
是焦虑发作。
大概率是死里逃生带来的情绪滞后,遇到某个锚点,便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别急、别急……
她早就记不起自己的焦虑症从何而来,但克服疾病带来的不适已经成为她的日常,可以说,她对此经验充足,是个难得的老手。
在那样高强度的逃亡后,稍稍控制不住情绪,很正常吧?
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
林听也推开车门,站到了她身边,身形笔挺如松。
两人并肩站在空旷的国道旁,四周是荒芜的田野,视野开阔得能望到天际线。
东方,浓重的墨蓝正一点点被稀释,透出一点灰白。
鱼肚白挣扎着要破壳而出。
乔韫东奔西走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忙于生计,鲜少见到这样的景色。
她心底的躁动平复许多。
“很快就能到目的地了。”乔韫打破沉默,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熟练地叼出一根烟。
啪。
打火机上的火苗跳动,照亮她略显疲惫的眉眼。
乔韫深吸一口,辛辣的烟雾滚过喉咙,带来短暂的麻痹感。她启唇,朝东方那抹渐亮的天光喷出一口悠长的白气。
“天全亮的时候,就能到柳城了。”
林听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指尖明灭的烟头。
乔韫又抽了一口,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审视,也带着试探,她将夹着烟的手往林听那边递了递,烟头在将明未明的夜色里划出一道橘红的弧线。
“抽过吗?”她问,声音被烟熏得发哑,“提神,或者……止痛?”
林听迟疑片刻,没有去接那根烟,反而抬手握住了乔韫的手腕。
他的掌心温热,指腹带着薄茧,力道却意外地轻柔。
乔韫的手腕被他圈在手心,像被藤蔓轻轻缠绕。
就着乔韫的手,他微微低头,凑近那点橘红,小心翼翼吸了一口。
“咳咳……咳!”
烟雾刚入口腔,林听就像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猛地弓起脊背,爆发出剧烈的呛咳。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他眼角汹涌溢出。他一手捂着嘴,一手撑着膝盖,狼狈得全然没有了在实验屋时的冷静,只剩下近乎脆弱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