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冬阳笑笑,和她一样抽出纸巾擦脸。
鄢敏突然啊呀一声:“我的相机!”
“一定是忘在网球场了。”
“还有我们的球拍,不知蕊蕊他们还在不在比赛。”
竟然把他们忘得一干二净,她挠挠脖子,今天真不该脑子一热,拉段冬阳比赛,想起她使段冬阳发病,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段冬阳见她的脸色又凝重起来,猜出她的心思,从她手里拿过脏纸巾,换上新的,低头道:“喂,你变成黑脖子了。”
“啊呀,哪里黑了?”鄢敏扭过脖子急急往后看,纸巾在脖子上一顿乱擦。
白色的纸巾在他手里铺开。
鄢敏感觉后颈处传来一阵凉意,好像喝醉酒的人,拿烧地红彤彤的脸贴近酒杯,刺激神经的冰凉,可是却很舒服。
她扭过头,树影迷离,发出一蓬蓬的青草香,四周绿溶溶的,好像掉进温软的泡泡水里,段冬阳脸上的光线黯淡,可他的眼睛却亮地好像屋檐上粼粼的霜。
叫人见之难忘。
或许不该回头,可惜她花了二十年,才知道后悔。
去接段冬阳的手里的纸,指尖擦过他冰凉的指尖,她莫名脸红,轻咳一声道:“好了,反正回家要洗澡的。”
段冬阳没松手,纸巾轻擦皮肤,擦去最后一点污点,他道:“你不要多想,发病有时候是随机的,不定时的,并非是因为运动。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阻挡不住。”
“你在安慰我?”
他摇头,说道:“不是安慰,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段爸爸,嗯叔叔他知道你得了,嗯,这个病吗?”鄢敏小心翼翼问。
段冬阳答道:“知道。”
“那他还让你一个人住在那间屋子里?”想起那栋充满灰尘,破旧不堪的老房子,鄢敏不禁为段冬阳打抱不平。
段冬阳的脸色变了变,没有回答。
鄢敏自知失言,那个人是他的痛点,怎么随意提起。
还没找出话找补,段冬阳便轻声道:“走吧,去拿球拍和相机,你不是忘记了吗?”
“哦。”
她跟在他身后,心情却依旧忐忑,就像犯了错的小孩子,扁着手亦步亦趋。
到了网球场,王准和徐文兴在打球,蕊蕊在休息。
“你们居然还在。”鄢敏很惊讶。
蕊蕊下巴扬起,指了下徐文兴:“阿文今天开了狂暴模式了,打完我,又打王准,愣是不累。”
王准结束一局,也走过来,看见鄢敏如同看见救星:“快快快,你上,你上。”
鄢敏上一局的汗已经下去,体力也恢复了,倒是乐意上场,但丢刚生过病的段冬阳一个人不管,似乎不太义气,他现在需要休息。
“算了吧,我准备回去了,老爸在家呢。”
她低头把相机往脖子上套,又提起球拍,一副不多留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