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纵然见多识广,也被吓得大叫一声。疾步向前,可还是晚了一步,只抓住几根飘飘的黑发。
那女孩子像一束绿色的蝶。
下坠,下坠。
变成绿色的一点,好像一滴泪,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后揉进漆黑的颜料中,看不见了。
原来谷底并没有《九阳真经》,谷底下是雪,雪底下还是雪。
鄢敏重重摔在地上,风渐渐小了,可是雪还在下,疏疏落落,像花瓣围绕着她,歇在她脸上,痒酥酥的。
她咳了两声,吐出一口血,没有咳干净,喉咙里灌进来血腥气。
她就想起那天晚上站在路灯下。
细密的尘雾,在头顶飞舞,大滴大滴的玫瑰香,她指着夏日的萤虫,说下雪了,段冬阳就在她身边,笑着看着她,叫她女侠。
不知道怎么的,有关于他的记忆总那么清晰,那时候那么美好,怎么可能会有一点点假呢?
周围寂静地吓人,黑暗中也许会走出来某些野兽,鄢敏也管不上了,她呆呆的,整个人有些麻木。
她仰躺着,面朝着天空,眼睛适应了黑暗,周围的事物反倒清楚起来,蓝阴阴的天,一颗星星也没有,一直向下垂,好像要垂到她额头上来。
一片雪花飘进她眼睛旁,融化了,像一滴泪,她没有伸手去揉。
“段冬阳,下雪了,你知道吗?”她想:“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那么多的雪,我好冷好冷。”
(上卷完)
第52章鄢敏想远离他,也是应该的吧?
街上人不多,段冬阳站在车窗外,手空空伸着。
鄢敏看一眼面前的水和面包,没有说话。
段冬阳笑:“放心,没下毒。”
鄢敏懒得跟他客气,伸手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热水,她捧着小口小口啜着,温暖顺着喉咙滚进胃里,一阵妥帖的舒适,忍不住长长舒一口气,活过来了。
段冬阳接过她手里的空水杯,揉成一团扔进路边的垃圾桶,又替她撕开面包的包装袋,才饶回到驾驶位坐下。
透过后视镜看她,他问:“你连谢谢也不说吗?”
她说:“我没吐到你车上,你应该谢谢我。”
段冬阳笑一声,没有再说话,转过头专心开车。
工作日车流量不算大,但车开的慢,夹在车之间,形成一个凹字。
到地方之后,午餐时间已过许久。
鄢敏忍不住讥讽道:“几年没见,你做事还是那么地‘稳当’。”
段冬阳将车子熄火,挑眉,“怎么?怕人家等急了。”
鄢敏说:“我如果要嫁出去,就不应该先失礼对吗?”
段冬阳饶到后面来给她开门,闻言一顿,问她:“你很恨嫁吗?”
背景是高大的异木棉,遮天蔽日的粉色,像一块厚沉沉的丝绒,在晴天的风里稀溜溜乱飘。
他的眼睛像绢花上的碎钻,投射出零碎的冷光,看得人心恍恍惚惚起来。
他在生气吗?
他为什么生气。
还没待细看,段冬阳摇摇头,先叹一口气,“算了,没什么。”
他伸出手,示意她扶着他下车,鄢敏瞥了一眼他的指尖,没动,扶着车门下车走了。
段冬阳讪讪收回手,正要跟上去,却听见鄢敏语气不善:“段冬阳,你也要嫁人吗?”
没等他回答,鄢敏已经先一步离去。
段冬阳在她眼角,变得模糊,变成一个点,最后消失不见,她快步走进餐厅,终于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