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脚步声越来越近,柳腰腰抬着湿漉漉的手,对着水中的倒影,理了理披散的长发,又垂眸瞧了瞧自己。
身上鹅黄色的小衣是极为轻薄的绸缎料子,沾了水,贴合这身前和肩头的曲线,半湿的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这半遮半掩的模样,果然和秋叔说的一样,比大刺刺露着更勾人呢。
姜逸拿着青瓷小瓶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水汽氤氲之下,柳腰腰扣着肩,背靠着浴桶坐着,半个胸肌和肩头露在外面,正媚眼如丝的瞧着她。
气血自腹下,腾的一下上涌。
他到底是什么妖精变的,昨晚上几遭,今晨又是一回,现在还来,他这身子怎没有餍足的时候。而且细细想来,只要她在府上,夜夜良宵,那拔步床就没有空置的时候。以前他还会害羞收敛,如今已经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柳腰腰见姜逸手上拿着瓷瓶愣在原地,一双星眸睁大,他极为满意他眼底惊艳的神色。像条灵活的小鱼,游向前,身前靠着浴桶,柔声道,“姜娘,愣着干嘛,给我拿过来呀。”
姜逸摩挲着手心的瓷瓶,抬步上前。在浴桶前站定,轻轻抬手,将瓶递了出去。
柳腰腰抬手来接,一双白皙莹润的手臂抬了出来,薄透的小衣袖子沾了水,滑到了手肘处。手上带起的水沿着手臂白瓷的肌肤纹理流下去,汇聚在手肘处堆积的衣袖上,滴滴答答的往下,在水面溅起一圈圈涟漪。
修长,带着水汽的手弃了她手上的瓷瓶,攀附上了她的小臂。
浴桶中的人,秀发半湿,仰着一张被水汽蒸腾红润的脸,嘴唇张合轻启,“姜娘,后背我自己涂不到,你帮帮我好不好?”——
翌日,柳腰腰像一株被浇灌透了的花,面上肌肤白里透红,气色极好。
天刚露了鱼肚白,姜逸前脚上朝,他后脚便出了正寝,去了松柏苑。
在门口站了一个时辰,正寝的门才缓缓打开,连翘出来,“侧君久等了,主君已经起身,现下正在梳妆,传您进去。”
柳腰腰看了看高升的日头,不语,抬步入内。隔着两步的距离,柳腰腰依着规矩叩头请安。
“儿婿柳氏,请主君安。”
姜父任旧没叫他起来,淡淡的问,“昨儿吩咐你的事情可想明白了?”
柳腰腰低声道,“回主君的话,儿婿昨儿仔仔细细想了一夜,已经明白过来。之前是儿婿不懂事,不知天高地厚,敢驳主君的吩咐。”
“儿婿已经知错了,这就遵您的意思,将连翘弟弟带回去。”
“哦”上首的声音先是不可置信,紧接着志得意满,“哈哈哈,你倒乖觉。”
“是”柳腰腰以头触底,恭敬道,“主君您才是后院之主,但又吩咐,儿婿不敢不从命。”
“好了好了,起来吧。”他的奉承姜父很是受用,声音又轻快了几分。
“是,谢主君。”柳腰腰透过菱花镜,瞧见姜父眼尾笑开了花。他身后伺候别簪子的连翘,手隐隐抖动,金簪都别歪了。他意识到了之后,努力稳住手去扶正。
柳腰腰看在眼中,笑而不语。
发髻还未完全梳好,姜父就平迫不及待的转头,看向身后的柳腰腰,面上的表情十足倨傲,“你早这样乖觉,也不用平白受许这多罪了。”
柳腰腰诚惶诚恐的跪下,仰着头,面上露出一副胆怯的模样,声音十足的软弱,“主君教训的是,以前,都是,都是我蠢笨,再不敢了。儿婿外无娘家可以依靠,只想伺候在妻主身侧。以后一定乖顺听您的话,只求主君容我在姜府一席之地。”
姜父目光下视,笑道,“好说,好说。”
“只要你乖乖的,以后姜家会有你一口饭吃。”
柳腰腰又磕了个头,“多谢主君,儿婿记下了。”
“行了,起来吧”姜父等着柳腰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垂手立好,奴颜婢膝的模样,笑着问,“说说吧,你准备怎么安排连翘。”
柳腰腰抬眸瞧了瞧姜父身后的连翘,小心措词道,“儿婿昨夜仔细替连翘哥哥想过了,正寝的侍儿都是妻主亲选的,等闲人她不喜近身,若是儿婿贸然安排,恐惹妻主生气。训斥儿婿还好,连累了连翘哥哥就罪过了。”
“所以,不若暂时委屈连翘哥哥跟在儿婿身边,照旧日日能在妻主面前露脸,且妻主也会多说什么。也许时日久了,妻主见哥哥秉性好,水到渠成是最好的。”
连翘得了这话,面上露出焦急的神色,淮阳短暂的送汤水,他大致已经知道,姜逸对他兴致缺缺,柳腰腰这法子,猴年马月才能奏效啊。
届时主君回了淮阳,他还没得宠,岂不是由着这个柳腰腰收拾了。
姜父心中也有数,冷冷的问,“逸儿向来公务忙,在府上的时间少,他又是个蠢笨拘谨的,你这法子,不知何时才能奏效。”
柳腰腰心中嗤笑,蠢笨是真,拘谨可就贻笑大方。当时在淮阳的时候,也不知是谁,夜夜穿的清凉,去姜逸房中送汤水。打量着他在小阁楼,不知他这些下贱的做派呢。
再说姜娘确实忙,当年那样忙,都有时间去教坊司找他,想办法,费心思,将他从教坊司捞出来。她不是没时间,她是分人罢了。
柳腰腰心中越发得意,垂眸掩过眸中一闪而过的笑意,还是那副恭谨怯懦的模样,轻声道,“请主君和哥哥放心,就以半月为限,若半月还不成,儿婿自会想办法引荐,以全哥哥一片痴心。”
姜父眯眼思索片刻后便答应了,“行,就照着你说的办。”
“是”柳腰腰道。
“无事你就先回去吧,以后请安辰时(八点)再来,连翘等你下午来请安的时候再跟你走,我还有事要交代他。”